再说一个‘不’字了,不然这人也要磕头磕到天昏地暗了。” 家丁眼巴巴地望着她,跪挪着前进了两步。 事已至此,她是非吃不可了。 接过蟾露手中的小红豆,放入口中,霎时,尖锐的甜腻溢了出来,阮葶嫣齁得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蟾露推推手,“都瞧见了,王妃药也喝了,糖也吃了,你们能回去复命了。” 两名家丁深深地拜了一拜,离开了兰烽阁。 阮葶嫣嘱咐了蟾露一句“再有人敲门,便说我睡了,谁也不见”,旋身回到案前。 刚一捉笔,只觉腹中涌出一股暖流,荡漾着消融了酸胀之感。 “这药……” 蟾露欢快地道:“我就知道王爷没那么狠心。适才他来看您,我瞧着他在这案前匆匆写了什么,原来是药方啊!” “药方?”阮葶嫣诧异。 “王妃您有所不知,其实王爷是懂些医术的,正所谓……”她讪讪笑了笑,“久病成医嘛。”她伶俐地立在案角研墨,“之前莲妃娘娘滑了胎,不知为何身上起了奇怪的疹子,是王爷每日入宫请安、为娘娘调息,才不至于留下疤痕。” 阮葶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来段栖椋也并非无一可取之处,起码他还念着亲情、还存着救人之心。 她下意识地一手环了环另一手的腕子,适才他突然抓着她,原来是在为她号脉啊。 “王妃,墨已磨好了。” 蟾露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当下。 望着纸上的字字句句,她的神色骤然一凛。救人固然难得,但无故加罪于人,实在令人愤慨。尤其在明明知晓她对自己的“不敬”之下,还吩咐下人熬了这碗汤药过来,段栖椋此人,真真令人捉摸不透! 怀着此种心情,她沉重地落下一笔又一划。 幽夜深深,烛台燃掉了一大截,昏黄的烛火跳动着,在阮葶嫣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纱。 已是二更时分,蟾露趴在茶桌上打瞌睡。 阮葶嫣慢步靠近,轻轻拍了她一下,见蟾露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方道:“回自己房里休息吧。” 兴许还在半梦半醒中,小丫鬟愣了一下,缓缓地摇头:“不,奴婢……陪……王妃。” 阮葶嫣会心一笑,“好吧。”然后抬起她的手臂,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揽起她的腰,把她架到了床上。 蟾露半眯着眼,任她“摆布”地盖上了被子、放下了床帏。 安排妥当后,阮葶嫣继续她的默经“工作”。 不知何时,烛灭灯熄,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她深深地呼了口气。 放眼一望,窗外虽未大亮,却足以证明新的一天已然到来了。 阮葶嫣收拾好手书的经文,与元宝蜡烛共存一竹篮之内,然后来到床边,温柔地晃醒了蟾露。 蟾露茫然地喃喃:“我怎么睡床上了?” 阮葶嫣理了理她额间的碎发,“蟾露,陪我去一个地方。” 声音如清泉一般冽然悦耳,语气却如暗夜般肃穆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