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弄的一对怨偶! 可怨归怨,总是她二人之间的事,如今牵连了别人,还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实非她所想见。 此时此刻,她只觉连呼入的气,也如同在焰上烫过的刀一般,潜入肺腑,灼痛得厉害。 回到兰烽阁,蟾露见她眼眶通红、脸色惨白,吓了一跳。 “王妃,是不是王爷欺负您了?”她连忙扶她坐下。 阮葶嫣紧紧攥着那张信条,沉默良久,方道:“蟾露,麻烦你找些笔墨纸砚来。” 蟾露愣了一下,转而明白过来,高雅的君子与淑女开怀时喜欢舞文弄墨、不怿时更爱纵情书画。阮葶嫣乃空谷幽兰之人,气急了不吵不闹,单单执笔抒怀,可叹又可爱。 不过这份美好,光是她一人知晓有什么用呢? 很快,她去而复返,手中拎着一个大大的锦盒,里面正是阮葶嫣要的东西。 “真没想到,这府上的人不是聋子就是哑巴。更想不到,这里除了王妃与我,再也没有第三位女子了。” 蟾露一边嘟囔,一边摆好宣纸和墨砚,并十分自觉地立在一旁磨墨。 阮葶嫣莞尔笑了笑,捉笔沾墨。 蟾露歪着脖子望着主子写字。 入宫前,她本就识字。后跟了莲妃,恰逢其刚落了胎,身子虚弱还损了视力,她便时时念些古籍帮娘娘解闷,因而除了常用字,还多认了不少生僻词。 她见过甘莲心的字,秀丽齐整;见过长公主的字,隆重骄然;也见过包括圣上在内的男子书法,不羁风流;却觉阮葶嫣的笔触很是独特,既不拘于女子的细腻,又含男子的俊逸。正是一笔一划皆精神,一横一竖尽恣然,带有同她性子一般的沉着稳健,还如她姿态一般的丰肌秀骨,字体瘦劲却不怯弱,非常清新绝俗。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注]……” 蟾露喃喃照念,唇峰也跟着翘起。 瞧瞧王妃都被王爷气成什么样了,诗词都无法平复她的恼火,竟默起佛经了! 可瞧着阮葶嫣脸上无半点怫然之色,反而神情专注,眸光毅然,她也识相地闭紧了嘴,轻手轻脚地为她研墨、换纸、斟茶。 接近正午时分,门外有人敲门。 蟾露怕惊扰了阮葶嫣,快步过去开门。与前来通报的家丁“驴唇不对马嘴”地交流了一阵,才悄悄回来。 “王妃,厅堂的午膳已备好,请您过去呢。”她声音极轻,在这位端庄温雅的王妃面前,谁会不解风情地粗声粗气? 阮葶嫣停下笔,只见日光温醺,透过窗棂与门缝的光晕柔和成了一片。可她指尖自书房回来后,仍然冰冰凉凉,不见暖意。 “蟾露,你自己去吃吧,我还要再写一会。若王爷也在,问起我,你便说我不饿。”她眉目淡然如覆着一层薄霜,又补充道,“若王爷面露怒色,你便邀他前来,我亲自对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