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十惑庵之时,素来不问世事;后回到阮府,有好事的小厮、丫鬟会故意在她面前提及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何等乖戾邪谬,她亦不以为然。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传闻确非空穴来风,瑱王其人,属实可怕至极! 只是,入殿许久,她竟未听得瑱王吐露一个字! 阮氏父子边拜边喊:“多谢陛下、瑱王殿下的不杀之恩。” 皇帝的兴致并未因适才的小插曲而消减,催促道:“礼还没成,继续、继续。该到……喝合卺酒的时候了吧。” 喜娘被拖下了殿,换做内侍捏着嗓子喊:“备合卺酒!” “慢着!”皇帝突然横生一念,“听小阮爱卿那般赞许王妃的容貌,想必诸位爱卿也同朕一样好奇此女子究竟生得如何。” “陛下,”一从未出现过的甜洌女声响起,“这不合礼数啊。” “莲妃,你好古板。若真讲礼,那阮氏一族岂不是要满门抄斩?”皇帝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还带着些许戏谑,但就是如此情态,才令所有人心惊胆战。 莲妃不敢再言,殿中众人也不敢再有异议。 阮葶嫣垂首,只见那双穿着短靴的脚正慢慢靠近自己。 盖起,惹出一阵小小的风,眼前的红成了刺目的金。 身前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 阮葶嫣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人,远峰的俊逸、溪泉的清澄、夕岚的微茫都是他,却无法描尽他。隆重的红衣延伸着他的典雅,又似一团烈火,任谁染指于他,都会被灼得遍体鳞伤。 她喃喃唤了声“王爷”,却听高位处响起几下掌声。 “果然是娇丽出众,小阮爱卿所言非虚。” 随着皇帝的这番评价,先前还顾及着规矩的宾客纷纷放下心中担子,跟着赞叹起来。 阮氏父子也迎合地笑着,只不过僵硬得好似泥塑。 阮恒眈眈地锁着眼前的红衣少女。 他与她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她初入阮府,身着宽腰阔袖的海清,现不出什么好身形,头也是低低的,看不清五官。他也不屑去在意这样一个孤女。 第二次,便是此刻。 发挂夏瀑,面晕春光,眸含秋韵,唇托冬梅,一颦一笑皆是画,宜动宜静仿若仙。 莫说胞妹,就连被誉为当朝第一美人的莲妃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 阮葶嫣从未被人们如此注视过,脸上的绯色不觉间又晕开了几分。 她压了压身子,轻声道:“陛下过奖。” 皇帝抚掌大笑起来,“声音也好听。只可惜——”话锋一变,“七弟是无法听到了。” 阮葶嫣愕然,偷偷瞟了眼身边男子,但见他目不斜视地仰望着皇帝,摇摇头,又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你不介意就好。”皇帝读懂了他的手势,扬了扬手臂,“喝酒吧。” 一对新人正对而立,四目相视。内侍将酒杯传入他们手中。 这只雕刻着龙凤呈祥的金杯好似有千斤重,阮葶嫣捧着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 “一朝同饮合卺酒,情缱意绻到白头!” 头一仰,清酒泻入口腔,辛辣之味充满咽喉,连同五脏六腑也滚烫起来。 阮葶嫣竭力克制干咳,到底将这杯合卺酒消化入腹。 “礼成!新娘先行回宫!” 阮葶嫣再次对皇帝行了一礼,两名宫女左右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