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指轻轻挑开一点油幕,再将青纱灯笼往前一照。 黏湿的头发紧贴着青中透着死灰的头部,两具尸体脸明显已经泡得有点肿胀溃烂了,只身体用术法变幻出来的鲜红铭旌盖着。他们各自的眼眶皆撑得极开,瞳孔扩大溃散,口鼻积了不少泥沙,面部各处黏膜瞧着均有破裂出血的迹象。 被江恩桃手中灯笼缓慢移动的幽光一照,两具尸体五官留下模糊重叠的磨损光点,显得更为扭曲可怖。 江恩桃从外在勉强能够分辨,一具尸体长了微须,一具尸体阔面精目。 是他们? 江恩桃心中一紧,手中灯笼几乎不稳,气也不能吐,被尸体扑面而来的腐朽锈气呛得往后直退了半步。 “他们、怎么会死在水池里?” “我,我们天河门几位弟子,自演武大会结束后,悄悄相聚小酌。黎师兄与庞师兄,似乎是对今日比试不太满意,想是为了浇胸中块垒 ,他们闷酒泥醉了一大番。 ” 初初被沈棠舟指到的那位元修士一脸惨白,死死盯着脚边的尸体,哆嗦着嘴角,拼命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不过,两位师兄平日饮啖兼人,酒量本来就超乎常人。遇上这种情况,我们也不好多劝。后来,酒饭结束,我们回了落脚的住舍。两位师兄却提出说他们要去演武台附近再练练剑与符箓。这样的情况以前他们酒后也有过很多出,我们便没有多想。可过了一阵,雨忽然下大了。我们担心,再来寻他们时,却听不见一点剑鸣之声。最后,最后,就是发现水池有异样,像有两段浮木飘水上。我凑近,就在附近的这个水池里发现了……他们尸体。” 按照正常情况,这些名次进了一百的弟子不论本派外派,本是要在悬峰门歇上三日。三日后,再行抽签分组下山进行历练。 这两人却在崭露头角之初,遇上这么不幸的事。 江恩桃虽然讨厌这二人出手狠辣刁钻,但排开他们那些手段,看得出二人天资很是不错,江恩桃也很是欣赏两人的水平。再说,什么也大不过生死。生死面前,她不禁也生了唏嘘。 江恩桃将手探入水池,捧起一手泥沙,查看一番。 确实与两具尸体身上的泥沙瞧着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还真是淹死在水池里的。”江恩桃露出复杂的神情,又问道:“悬峰门的水池不算浅,但也不比江河。他们难道不会水么?” 这位姓元的修士跟着叹了一口气,“好骑者堕。我猜,庞师兄跟黎师兄平日虽然会水,但可能酒后不慎,才在私自比试之时跌足倒在了水池,最后没有挣扎起来。” 按照修真门派的规定,明面不能饮酒,更不要说聚众饮酒。是以,这位弟子解释经过,悲痛之际提起“酒”时,脸上阵白阵青,又多了些尴尬神色。 另一位个头最矮,一直没出声的修士一脸哀戚神色,泣血涟如,“棠舟师兄,江师姐,你们悬峰门可是第一大宗。庞师兄跟黎师兄刚闭气没多久,你们一定有办法把他们救活的,是不是?” 沈棠舟摇头,静静伫立良久,方才歉然道:“人死不能复生。对不住,这位师弟,悬峰门的人并不是金仙,没法救活死去的人。不过,他们人死在悬峰门,我们多少也有一定责任。” 听到无法救活两位师兄,这个修士瞪着江恩桃,忽然冲动地尖叫起来,“江师姐,都怪你,两位师兄的风头都被你抢了去。若不是你,他们不会落得这般不痛快,也不会酒后失意修炼,死得这般凄惨。” 沈棠舟蹙起眉头,下意识把江恩桃护在身后。 “崔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