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四处看看,几乎都能看见远方天际冒出的浓浓黑烟,程滦眼眸微亮,笑出了声。 “这些话可是苏家人亲口告诉你的?” 常季一愣,“倒不是,是我亲耳听她家小厮与街上人说道的,不止一个这般说。” “那可怪了,寻常人家都道一‘家丑不可外扬’的理,”程滦捻着袖头上的花泥,镶边的混银线噌上参差的暗色,“这家里正着火,苏府上下都忙不开了,怎么小厮竟有空驻步街头将家祠失火之因当闲话扯了,还不止一个。” “是生怕丢人丢的不够吗?” 常季眉头一锁,“啊,他们是故意的?” “照苏家说辞听下来,其实就是苏袅袅一人过错,苏府顶了天了也就担一个教养不足的名声,可又有谁会去骂一个素来德行不缺的老夫人?” “如此一来,这苏袅袅岂不是成了丧家之犬,若我们能在苏府追人途中做些手脚,灭口岂不是易如反掌?”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好事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地一声,准确来说,程府后门是被人撞开的。 “真,真送上门了?”常季看着那略显熟悉的脸,险些结巴。 闻声,程滦侧身去看,他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人面若白玉,眉宇间自有一抹英气,五官却长得极为精致貌美。 这就是程滦? 苏袅袅呆愣住,不知怎得就认出了他,心中唯有一个感念,衣冠禽兽果然还是得有脸蛋资本。 人都讲,一见知君即断肠。 她恐怕是要断头了。 半刻钟之前,苏袅袅正扔掉刚换来的糖饼,拔腿开跑。 奇怪,大街上分明是人群熙攘,说明这地方应当住着不少人,可四面的房子全是又大又齐的高墙,一块一块的摞在路边,哪见散落的人家能分开几条岔路。 等她直直狂奔过三个街道,才终于找到了一条小路口,蜿蜒的尽头却还是墙,和侧面一堵能逃出生天的木门。 苏袅袅哪里知道,苏府所在的北阙里是个只住勋贵人家的高档别墅区,只有规定街道才允百姓开放市集。而她逃命路上的天选之门不过是程滦私院里的一小小侧门,他身后的程府不知要大到哪里去。 “大胆小贼,还不快快出来,你当我相府是好欺的吗?!” 佩刀乒乓声中的咄咄言辞听上去杀气腾腾,哪里像是抓贼,分明是官府抓逃犯呢。 苏袅袅闻声,认命般地缩在门后,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抖动的睫毛下,眼球却在快速的转动。 “还不快滚出来认罪?是等着我们进去搜吗!” 苏袅袅忽然意识到,他们并不敢进。 要不然还用得着叫嚣这两句,早冲进来抓人了。 苏家人只怕比自己更熟知这门后的地界。 “你最好识相些,现在要是撕破了脸皮,可就真没回头路了。” 为首之人又是一声吆喝,一旁手下低声道,“大人,镇北候府现在就是个没权的花架子,这院子里虽住的是程小侯爷,但也就是个只会文不懂武的小白脸,若非跟了太子,这京都贵人谁会高看他几分。” “军候之孙不会武,那不就是个废物吗!咱们可是相爷府里头的,何必惧他,不如直接冲进去抓人。” “你以为我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啊?那姓程的和太子府来往甚密,咱们现在冲进去和直接惊动太子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