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个案子事关还未找到的小九,听说她来,许长恒便主动去接待她,带着她去了仵作房。 原本安川也要同行,但在半路却被江郎中强行拉了回去。 这本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因为带生者忽见猝然离世的亲人往往痛不欲生,尤其是死状惨烈的。 所以,一般而言,倘若自家夫君死于非命,独自存活于世的妇人定然悲痛万分,饶是本没有什么感情,也会在外人面前佯装难过,而她也早已做好了劝人节哀的准备。 但王林氏却没有,她甚至不愿踏入仵作房,并毫不避讳地轻声细语道:“既然已经有其他人确定了,那我是否可以不用看了?不瞒官爷,就算他们死了,我也不想再看他们一眼,恶心。” 她还是第一次听人在认尸时直言不讳地称死尸“恶心”,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美貌女子。 但有衙门规定在前,王林氏还是不得已地进了仵作房,只勉强看了两兄弟的尸体一眼,她便捂着嘴跑了出去。 竟是真的犯了恶心。 “是他们。”待平复了心情之后,王林氏既不扭捏,更不悲伤,平静地问她道,“请问官爷,不知衙门能否开张他们兄弟二人已死的公文?” 她并未听说过这种事,好奇问道:“王娘子要这个公文做什么?” 王林氏并未犹豫,不徐不疾地道:“王虎生前将家中积蓄都存在了钱庄,但他与钱庄的人交待过了,即便我有银票在手,也取不出银子来,除非他死了。故而我昨日向钱庄打听过,只要我拿着官府认定的死亡文书,他们就会放钱。” 她的声音温柔如丝线,仿若被人一碰便会轻盈断开,可说出的话却听起来无情又残酷。 夫君刚死,她收到消息后的第一件事并非到衙门来将其认尸安葬,而是去钱庄取钱。这件事若是被外人知晓,只怕都会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骂她薄情寡性,甚至怀疑她为独吞钱财而谋害亲夫。 许长恒思量片刻,亦开门见山地问她道:“王娘子这么问,就不怕我们怀疑你是凶手吗?”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一般,王林氏并不惊愕,反而无声一笑,抬起了自己的双手,轻轻地将袖子向上撩了一下,露出了手腕来。 上面有一道深深的伤痕,看起来像是因被鞭打而留下的,让人触目惊心。 “我家有两条马鞭,一条是给马用的,一条是他用来教训我的,所以像这样的疤痕,我身上有无数道,”又将袖子缓缓放下,小心地遮住了伤疤,王林氏平静得毫无波澜,仿佛说的事不过稀松平常,“所以,听说他们死了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是我亲手杀了他们,因为在每天每夜,在每时每刻,我都在想该怎样才能杀死他们解脱自己。” 只是,凶手不可能是她,因为衙门找到了目击者,能证明王氏兄弟是活着离开南河县城去的慈庄,只是赶车的人是王傲,而王虎当时躺在板车的箱子上睡觉,所以慈庄的人并没有看清后面的王虎。并且在王氏兄弟离开的这两天她一直都在南河县,并没有作案的时机,更何况以她的力道,也做不成这样的事。 而王虎虐待王林氏的事许长恒也有所耳闻,而且陈中泽还告诉过她,王林氏虽是名义上王虎的娘子,可她其实是他们兄弟二人共同的玩物。 被这样非人地对待,是个人都受不了吧。而且陈中泽说这一年多来她不知逃过多少次,只是每一次都会被抓回来毒打一顿,后来慢慢地心灰意冷,就不跑了。不过,为了能摆脱他们,她甚至连腹中的孩子都可以伤害,来一个她便要想尽办法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