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漾着细细波纹,他默然不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终于喝了。 与他住在同一屋檐下那么久,她本以为他无懈可击,故而一直不敢贸然行动,却不想让他喝酒竟如此简单。 所以,他的软肋果然也是兄长吗? 而且,他确实不宜饮酒,不过五杯药酒而已,他便满脸通红了。 虽然既害怕他喝得还不够多故而神志清醒,又担心他醉得太深不省人事,她一直都在静候良机,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恰当的时候,正有些后悔没有找陈中泽问个清楚时,却听到潘柏竟主动迷糊开口了:“我以前也有个兄弟在牢狱里死不瞑目,他也是自尽的,可是,他那样的人,又怎会自尽……” 她心头一跳,过了半晌才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斟酌着问他道:“你的兄弟,他犯的是什么案子?” 潘柏苦笑一声:“什么案子?呵,他们都说,他是个窃贼,想要求财……可是,他明明不是那种人……” 他见酒杯空了,便干脆伸手将酒壶捞了过来,仰头便往嘴里灌。 许长恒原本想要拦下他,可她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等她真的能伸手挡住他的时候,他早已将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了。 此时,潘柏的脸涨得更红了,看起来眼神也迷离了许多。 她很确定,此时的他定然是真醉了。 时不可失。 她也顾不得其他,既然站了起来,便离他更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道:“潘大哥,既然你不相信你那位兄弟犯了罪,可曾想过替他伸冤吗?” “伸冤?”潘柏苦笑一声,染了红血丝的双眼迷茫,“一切都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是他见财起意,是他知法犯法,是他羞愧难当,是他不愿苟活……我能如何?我能如何!” 他语气苦涩,声音虽低,却字字如泣血含泪,似乎其间藏着无尽失望与无奈。 这如何不是她最不愿听到的话。 可潘柏为人耿直,又对兄长情深义重,他既是这么说,那只怕兄长的确是自己心甘情愿认罪的。 可是,莫说这只是他的三言两语,哪怕是兄长亲自说这些话,她都不会信。 她执着问道:“他那么说,你便信了吗?” 充了血的眼睛愈加迷惘,他不可置信地反问她道:“他是我大哥,又是我师父,我不信他,能信谁?” 她一时无言。 潘柏为人耿直,他既这么说,只怕当时被兄长畏罪自尽那件事而伤透了心。 见他接连又饮了几杯酒,她拦也拦不住,担心他会醉倒,连忙问道:“可你也是捕快,难道查不出他是否在撒谎吗?” 潘柏歪斜在桌子上,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果然醉倒了。 虽然并未得到他的答案,但她想,他对兄长情真意切,若是他当真能查出什么,定然早就替兄长翻案了。 她看着不省人事的潘柏,心想,今晚应该也不算一无所获。 兄长若是当真并非被严刑逼供而认了罪,那他定然另有苦衷。 可究竟是怎样的苦衷,能逼得他宁愿舍弃家人牺牲性命而背负一个为人唾骂又不耻的罪名呢? 她百思而无解,盯着那一壶屠苏酒沉思良久,直到有人突然敲门。 “许捕快,时候不早了,可还有什么吩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