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这是他为母亲筹钱看病的唯一出路,于是,他一怒之下跑到衙门想要报案。但是,在升堂前,他又想到若是官府深究,他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所以才临时反悔,顾自逃走了。 “倒也有道理。”安川认同道,“不过,你为何觉得,这个香客不是为人所害的?” 若是无束的确私吞过他的人参,那他的确有杀人动机。 但是,她并不这么认为。 “从死因。”又谨慎地思量了片刻,她才道,“人参乃大补之物,的确益肺补脾安神增智,却不可滥用。气血两虚者食之,可大补元气生津安神,但也需每日酌量,而对体质壮实身无病患之人来说,多食人参不仅对身子并无裨益,而且还有可能引起恶果,尤其滥用更不可取。” 之前她在春萃堂时,见过一位大病初愈的人前来就医,他的口腔有溃疡,鼻子出血,胸闷气烦,不久后便一命呜呼了,原因便是他的家人为了给他补血气而给他喂食了不少人参。 而那人的死状,与安川所说的井底那具尸体的极为相似。 若是那香客身强体壮却也食用了过量人参,那他很快便会感到不适,定然想找水喝,而东跨院的井口被封住了,他有可能之前便瞧见西跨院有一口并未被封住的水井,便想过去打口水喝,没想到却失足跌了进去。 但他并非是因着那一次失足而死的,他真正的死因是滥食人参。 当然,这一切只不过是她的推测。 不过,若要印证也并非难事,只要无束能说出实话,而验尸结果又能佐证她的猜测,那一切也便顺理成章了。 虽然她对自己的这番推论有九成的把握,但也不敢断言,故而也想寻求他的意见,却没想到她虽然刻意停了半晌,但安川却始终没有回应。 以为他并未仔细听自己说话,原本微微低头只顾推断的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却见他恰也低眉瞧着自己,脸上不仅没有半分漫不经心,反而既意外又肃然。 她连忙又垂下了头,有些忐忑地问道:“安捕头,属下是否说错了什么?” 看着她的眸底似是闪过说不出的别样情愫,安川回过神来,似是有些尴尬地微微移开了目光,道:“所以,你觉得死者原本有两根人参,他自己吃了一根,并因此丧命,而另外一根被无束拿去贩卖了。” 故而,那掮客才会说,“原以为能得两个,结果竟一个也不留给我。” 她颔首,道:“而且,人参这种昂贵的药材并不易得,能一次拿出两根的普通人并不多,再加上凡是贩卖过药材的都应该知道人参的禁忌,根本不可能滥用人参,故而属下才觉得,那死者得到那两根人参的路子定然不正,是以才不懂用参。” 南和县有家药铺在秦英被害的那日暮晚被人偷走了两根人参,而山脚下的看马人又说久久不去取驴子的那位香客听口音便是从南和县来的,这未免有些巧了。 安川点头道:“这么说来,也倒是合理。” 她稍一迟疑后,又道:“属下还有一个猜测,可能有些大胆了些。” 眸光深邃地,他默默地瞧了她一眼,道:“但说无妨。” 她没有回答,反问问他道:“方才,安捕头可瞧清死者的面目了吗?” 他摇头:“刚刚被从污水中捞出来,看不清楚。” 似也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并不气馁,又问道:“那年岁呢?” 他细细想了想,连同她没问的也一道说了:“二十出头,身材瘦削,身高与你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