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愣住, 目光渐渐从可怜的小燕，转移到了大魔头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大魔头此刻十分悲戚。
身上似笼罩着一层凄清愁苦的薄雾, 像是浸满了苦涩浓郁的墨汁，一苦就苦了大半生。
“……我只是想亲手掌控自己的命运，生不由我，死难道也由不我做选择么？”
大魔头缓步向牧白走, 身上玄袍的衣摆, 都曳在地上, 锦衣华服, 贵逼人，同个脏乱不堪，挤满了蛇虫鼠蚁，到处都是污垢的阴暗地牢, 显格格不入。
在距离牧白只有一步之遥时，大魔头缓缓抬起了手, 神情晦涩难懂，似想摸一摸牧白的脸。
牧白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径直躲开了。
那只大手就么突兀的, 僵在了半空中, 惨白的皮肤，像是一座冰冷的石雕，一点活都没有。
比死人还要死沉沉。
偏偏又容貌昳丽，俊非凡, 不管是皮相还是骨相, 都算上是难一见的人。
只是大魔头的面部太瘦削了。
整个人套在冰冷死的玄衣里，好像黑水腐蚀了他的血肉骨骼, 将他狠狠拖拽进无尽的沼泽里。
瘦削的面庞，艳红的薄唇，深陷的眼窝，偶尔眼波流转间，骇人的森寒杀意，及渐渐蒸腾起的漆黑煞，都预示着此人性情阴晴不定，极其不好惹。
任何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生胆怯，想要迅速逃离。
牧白也是。
下意识就逃开了。
半晌后，大魔头才收回了手，脸上没什么表情，连声音也似三九寒冰，冷冽至极。
“其实，你与其他人并无任何不同，说到底了，你也希望本尊死，对么？”
牧白张了张嘴，想替自己辩解一二。
可转念一想，自己想拿大魔头的神魂，修补师尊的神魂，本质上不就是让大魔头去死吗？
“是的。”牧白坦诚无比地点了点头，“你说没错。”
他的坦诚相待，很显然完全出乎了大魔头的预料，当即就一种非常复杂，也非常震惊的目光，望了过。
还上上下下打量了牧白好几遍，似乎觉牧白是不是神修时，被奚华操｜坏了脑子，居然敢当面承认！
【小白！你疯了吗？快清醒一点！】
统子也吓了一大跳，第一次发现小白居然是么实诚的一个人！
大魔头冷笑道:“本尊不知该夸赞你勇可嘉，真诚待人，还是该嘲讽你自不量力，自寻死路！”
“如果，你想杀我的话，早就杀了，根本等不到现在。”牧白倒是挺镇定的，丝毫没有被大魔头阴狠的语吓到，反而主动往他身走了半步，仰头望着大魔头的脸，真诚无比地道，“你费尽心，又找上了我妹妹，我重新拉回修真界，难道不是了成全我和师尊么？”
大魔头嘲弄道:“成全你们？何要成全你们？本尊不过是想看着你们阴阳相隔，有情人终成怨侣罢了！”
牧白摇头:“不，如果你真的是么想的，就不在我离开十六年后，又去找寻我了。”顿了顿，神情更认真地道，“与其说是成全我和师尊，不如说是成全另一个时空的你自己！”
“那个被感情左右的废物，如何能与本尊相提并论？”大魔头依旧对奚华嗤之鼻，毫不留情地嘲弄道，“他简直丢尽了本尊的脸面，明明都快赢了，却因感情事，终一败涂地！不过就是个色令智昏的无能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