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才渐渐清明。 是陌生的屋顶。 片刻后，她撑着床沿坐起来。 就看见床沿下缓缓投来一个阴影，把她整个身子尽数笼罩。 许柔扭过脸，看见了她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顾青商欠揍的脸。 一看见他，许柔的脖子就开始发紧发疼。 她撑着床沿往后退：“宗主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随便杀人？” 她瞪着眼睛，眼眶发红。 经过了顾青商掐她脖子之事，她觉得顾青商打烂她的炉子根本就不算事。就在这种阴暗的密室里，他别说打烂她的炉子，就是把她给打烂了，也没人给她叫冤。 其实这种质问的话说出来她有些后悔。 她的理智做出的分析太慢了—— 顾青商应该不是真的想要杀了她，一个金丹期真的要杀她，她根本就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就是说，她可以先闭嘴，苟住小命。 等出去了，再思考这件事的后续处理方式。 要是把他激怒了，后果难以想象。 让许柔意外的是，顾青商没有生气。 他抱着肩膀，脸色依然很臭，但说话的语气，竟能听出几分克制：“我没要杀你。” 许柔小声嘀咕：“那你掐我脖子掐那么狠。” 顾青商别过脸：“我根本没用力。是你太弱。” 许柔松了口气。 原来她的宗主竟是个讲道理的人么？ 许柔揣度着顾青商的态度，试探着道：“我可以不计较你掐我脖子的事……但是，你打烂了我的丹炉这件事……你得赔。还有，我碎了的丹炉碎片，我会把它们一片一片找全。找全以后，你帮我找人修补。” 顾青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他看了许柔片刻，倾身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的命，没有丹炉重要？” 许柔认真地点了点头：“丹炉是师父给我的。” “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是前执事殿长老。” 顾青商嗤笑一声：“那么多执事殿长老，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罢了，我也懒得知道。” 他直起身子：“丹炉的事，我答应你。” 许柔翻身下床：“那就这样说定了，告辞。” 顾青商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忽然道：“我会派人送些灵石给你。” 许柔啊了一声扭头看他：“……我的，补偿？” 顾青商道：“算是吧。” “好好好！”许柔当即报出了她的住址。 顾青商耐着性子听着。 其实他知道她住在哪儿。他擅闯地宫多少个日夜，就路过了她多少个日夜。 他只是，没正眼看过。 况且，就算他不知道，她不说。 他要找她也容易。 许柔已经被他绑定了主仆契约。他只需要念个口诀—— 就能凭借神识，搜捕到她的所在之地。 许柔察言观色，思考片刻揉着脖子嘿笑一声：“查清楚了吧！就说我没吃过你什么劳什子……你当时还不信。也不想想，那种硬邦邦的破铜烂铁，要怎么吃进嘴里？” 许柔心情不错，朝他笑了笑，挥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