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浔水人烟稀少,沾水薄雾朦胧成一片,路遥和沈溪拖着两大箱子脚下生风,没有留念的时间,忙着赶早班动车。 临行前,她像来到这里的第一日那样推开窗,与对面紧闭的窗户做了无声的告别。 江逾以往白日里总是敞着窗,让风痛快地往里灌,又自由地往外跑。 他总是随意地倚靠在窗檐,望向那轮高高挂起却一直都在的明月。 路遥却觉得,他无需仰头追随什么,因为其本身便是炙热的太阳,洁白的云彩,真诚热烈柔软无邪。 她嗤笑,自己也没多伟大,把冠冕堂皇的愿望写在水灯上任由他看,却把私心藏在许愿纸里谁也不知。 偷偷仰望觊觎万里金乌,好像触手可及,好像忽近忽远。 可心里却明白,没有人可以私自拥有太阳。 要不了也要不得,那玩意儿,烫手。 想着,回忆着,在飞驰的列车上唰唰写着,顺带听戴着耳机的沈溪骂骂咧咧:“服了服了,一打开电脑全是学生会那些破事,合着就我一人有脑子能干活呗。” 她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着,很快又泄气往后一瘫,东张西望消磨时间:“遥啊,你在写啥呢?” “绘本的灵感。刚去浔水没几天,我妈就开始催了。” 路遥妈妈沈玉砌是名儿童绘本插画师,她年轻时自由无拘厌烦小孩,生下路遥后却怎么看怎么喜爱。 在路遥很小的时候,才华横溢的沈玉砌就常用画笔记录下女儿的天马行空,童言童语。 机缘巧合下成为职业后,路遥也习惯为她提供故事灵感,给一些画风建议。 她不需要署名,妈妈却坚持用上“玉砌和小天使”。 儿童绘本受众不算多,她们又低调得很,但这些年持续不断地埋头创作,还算在业界小有名气。 曾偶然得知此事的沈溪点点头:“嗯,新书出来后能给我签个名不,送小侄子。” 路遥微笑说好,瞄了眼一声不吭的手机,设置完静音后继续写。 一路写写停停,累了就活动脖颈转向窗外景色,浔水离南城不算远,两个多小时车程很快也就过去了。 列车抵达时,浔水的故事好像就此结束翻篇了。 两人晃悠着往外走,淡季出行的人不多,倒方便她们回程。 路遥视力不好,走路时又常处于放空状态,也因此总被人误会清高。要不是沈溪咋呼,她会径直略过出站口竖着的熟人。 更何况那人芝兰玉树般风采出众,眉宇间尽是天然浑成的温雅。 雪白的衬衫被整理得一丝不苟,衬得墨发愈加乌黑,精致的黑曜石袖扣服帖地守在该有的位置上。 “许师兄,你怎么来了?” 许卿然和路遥同师门,他是导师最得意的大弟子,科研能力强,为人又谦和,经常领着其他人一起做项目。 他捧着两束书法纸包好的白玫茉莉,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代表师门欢迎你们回来。” 路遥和沈溪接过道谢,一模一样的两束茉莉,洁白馥郁,淡雅秀丽。 即便不是同门的沈溪也有花收,不可不谓礼数周全,无偏无倚。 她面上毫不意外又有些心虚地挠挠头,路遥瞥了眼便知晓许卿然会分毫不差地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因为这丫头通风报信。 三人朝外走,许卿然拖着两人的行李箱走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