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盯着那最多价值几十块的门锁看了很久。她的证件和银行卡都在他那里,而据别墅的佣人所说,她走的时候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看来是没钱换好的锁。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心软。 季家的经济条件当然没法跟傅家比,但也是中产阶级,季清莹虽不如妹妹受宠,不过季家父母对两个女儿在物质上还是非常公平的,她从小到大也没有吃过缺钱的苦。 他按了门铃,里面久久都没有回音,不禁让人疑心根本就没有人。 可如果不在这里,季清莹还能在哪里呢?因为工作的缘故,她要经常跟剧组,很少能在一个地方常住,所以并没有在羊城置办房产,每次短暂的休假,基本都是到妹妹这里来。 没有钱,不能租房子或者住酒店;跟父母暂时处于决裂状态,也不可能回小县城去。 傅惟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正犹豫着是否要去找门卫借一把扳手来砸门锁,屋里总算有了动静,是很轻微的脚步声,沙沙的,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他低头看去,门下面一点光线都没有,仿佛那声音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一刻,他脑子里猛地冒出一个想法,又荒谬又让人万分期待。里面的人,会不会是清漪呢?她不忍心看他那么痛苦,那么孤单,所以徘徊人间不肯离去,就等他再次上门,慰他相思之苦。 胡思乱想之际,门已经被拉开了。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玄关柜旁,静静地望着他。 傅惟寻生平第一次体会到鼻子一酸的感觉,哽咽着叫道:“清漪……” 女人没有应他,两人隔着一道门对视着。黑暗中,女人那双小鹿似的眼睛亮晶晶的,这双眼睛在过去两年里曾无数次带笑望着他。 他下意识往前一步,伸手想去揽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却不料,手刚伸出去,对方忽然往后一退,尽管并没有拉开多远的距离,但傅惟寻总觉得她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道鸿沟。 女人侧着身子,指着他正对的那堵墙,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你的清漪在那里。” 那幅“遗像”实在太大了,尽管客厅没开灯,但借着楼道的灯光,还是可以依稀看到那上面女人的容貌。她微笑着看着傅惟寻。 而近在咫尺的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没有。 傅惟寻的理智回归,从那短暂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抽身而出。他低头睨了一眼隐没在黑暗中的女人,她披散着头发,冷漠地站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都跟自己无关似的。 妹妹死后,她跟他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那天的事,对不起。”他艰难地开口,“我重新给你买了些花草的种子,别墅的后花园有一片空地,你可以拿来种花。” 季清漪低头苦笑了声。刚才开门的那一瞬间,男人那一声温柔又酸涩的“清漪”让她心中升起了希望,以为他终于认出了自己,却原来只是一时失神罢了。 但他竟然肯主动来找她,甚至还向她道歉,这是她没料到的。 心里想要跟他互相伤害的念头淡了些,她没什么情绪地说:“不用了,我住在这里挺好的。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傅惟寻抿了抿唇,他这辈子除了清漪,还没哄过任何其他女人。 季清漪见他不说话,径直走到沙发上躺下,闭着眼睛说了一句:“这房子是季清漪的遗产,她没有立遗嘱,法定继承人是我爸妈。你要是觉得我不配住在这里,可以打个电话,让他们把我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