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心里,这小子就算被关禁闭也不可能老实。虽然他下了禁制,可其实不算特别严格,否则孟锦迎也不可能进来;以方之茂的滑头,别说这种程度的禁闭,就算再严十倍,说不定也能想办法跑出去。 但他没有。 出乎蒋燧光意料的,这几天里方之茂老老实实,居然一次也没有想着要跑。这真是天上下红雨——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乖过? 他甚至都开始不习惯了! 而方之茂闻言,却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 如蒋燧光所想,方之茂如果真的想跑,也不是不能找到机会,但他不能跑。因他很清楚自己必须表明态度——给秦令雪一个交代,也给蒋燧光看到他的决心。 他这么说,蒋燧光也了然:“……你还是不肯放弃。” 方之茂说:“我决不放弃。” 决不放弃陆昭昭,决不放弃这一份恋慕之心,追求之意。为此,他可以放弃小聪明,选择“愚笨”地受罚;为此,他可以放下自尊,向秦令雪低头。 他可以放弃很多,却唯独不能够放弃她。 “我此生,”他说:“非陆昭昭不娶。” 非她不娶。 平淡的,却好似掷地有声的几个字,令蒋燧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注视着棕发的少年,那张与他眉眼相似的面孔,过往总是呈现着并不和他相似的脾性。 但在这一刻,蒋燧光意识到,也许他们父子在有些地方,还是有些共同之处的。 比如那份认了死理就不会回头的倔脾气。 只是——只是,他年岁已高,不再像年轻时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冲劲,而方之茂还很小。他还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还没有被生活打倒,还心存侥幸,还满怀乐观。 他看着他——蒋燧光看着方之茂,心中陡然生出无尽的情绪,又好似泡沫般消弭。他默不作声,在院子里缓慢地踱了几步。 “但你什么本事也没有。” 他说:“你配不上她。” 别看陆昭昭只是五灵根,就算不提其他,就秦令雪之徒的身份,也高方之茂一等。这是铁一样的事实,蒋燧光很清楚,哪怕他是器峰峰主,在天魔之战后人才凋敝的情况下才得到的这个名头,在秦令雪面前什么也不是。 他又踱了几步:“你也护不住她。” 就算——就算不提秦令雪,以陆昭昭的样貌,也绝非方之茂能得到和护得住的存在。那样的美貌……即使现在还未完全长开,已令人心惊胆战。 心惊胆战——蒋燧光当然不会对小孩子的容貌有所动心,反而感到一种畏惧,因每一个美人都是行走的天灾,超出寻常的美色是一把刮骨之刀。 作为一个明哲保身的人,他并不想靠近这样的“天灾”;作为一个父亲,他也不想让儿子栽进去,被美色之刀凌迟。 “况且,你也没有反抗小师叔的能力。” 蒋燧光说,用一种想让对方知难而退的语气问: “所以,你拿什么追求她?” “……” 话不好听,但方之茂知道这都是事实。他沉默了片刻,却并没有退却之意。 “是,我现在是护不住她,也无法反抗秦师叔祖。” 他坦然地承认了,并无不甘:“不如说,如果要以【打败秦师叔祖】为评判标准,那整个天下恐怕都找不出这样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