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道有什么高才,却只是个应声虫,果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 可谦卑求教的姿诚已作下,且话已说到,便淡淡说起自己拟出的新政细则。 张怀贤一听,不再同宋唐心斗嘴,大言不惭地说了好一通意见,听得尚云明沏眉头渐舒,渐渐入神。 宋唐心时不时想奚落几句,可张怀贤说出的谋略一环紧扣一环,她不通政务,插不上嘴,被逼着听了个大概。 张怀贤说,想收回晟洲财务,需要从有两个方面:一是从晟洲之商户入手;二是,从经年抢田占地之乱象入手。 西阗人不须向王庭交纳营商税赋,所以他们强迫景唐、胡人商户,将商行挂于自己名下,坐收源源不尽的花红,西阗王庭便少了八成营商税赋可收。 若想收回税赋,少不了制定新的商令、重整商行。 西阗贵族们也无需向王庭纳粮。塞北有冰山融水途经,素有小江南之称,曾经产粮丰盛。可他们二十年间抢田掠地,逐民驱户,以至良田成牧野,荒村处处。 若想有粮可缴,必须回收田地,均田与民,还牧为耕,复兴农植。 其它云云,她着实听不下去,奶姜茶越喝越饿,心中委实后悔,后悔不应将那桌宴席砸了。 盼星星盼月亮,期待二人早早谈完,谁知二人越谈越起劲。 再然后,尚云明沏竟难抑兴奋,一拍桌子起身,向张怀贤拱手道:“事不宜迟,还请张兄移步书房,为我定好的新政添缺补漏!” 宋唐心丧气一叹。看这情形,这口吃食短时间是吃不上了? 张怀贤目光扫到她,傲然抬颔冲她道:“丫头说她有高见,何不也让她拟一份提议?” 宋唐心脑子一懵,腹中更是空空,恨恨道:“他哪是想让我拟提议,明明就想看我下不来台面。” 张怀贤颌首以赞:“真是聪明!” “那便有请了,二位!” 尚云明沏兴兴然伸手相引。 节使府的书房内,张怀贤与尚云明沏碰头于一处,在书案上的拟着新政,时不时还讨论得热火朝天。 嫌二人太吵,宋唐心便找借口挪到书房座屏后的书案上,一面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叫着,一面手提笔画纠眉苦思,无奈脑中和腹中皆空空如也。 想来那二人也知写不出什么提议,也无暇顾她,她便将在纸上比比划划后……画起了乌龟。 给乌龟描上弯弯的眉,勾上细细的眼……她朝后一仰身子望向隔屏,还真是像极正满脸认真的张怀贤。 她捂嘴笑得“叽叽吱吱”,像只偷到灯油的老鼠。 当给最后乌龟添好一撇尾巴,一位府兵手捧漆盘进房,于门口禀道:“节使,这卷案宗是下面呈来的证据,应放于何处?” “什么证据?”尚云明沏闲闲一问。 “说是前节使遇刺案的证据。” 尚云明沏扫了眼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案,眼角余光往座屏纱外一望,道:“就放在外面书案上吧,回头再看。” 那府兵应声,上前两步,将漆盘上的案宗取下,又小心翼翼放到宋唐心伏着的书案上,恭敬退下。 宋唐心对自己的画很是满意,想等墨迹干了将它折了带走,又怕那二人转过来看见,便撅着嘴向乌龟吹气。 连着好几口气越过她的画纸,拂向那卷案宗,案宗封页上三个大字跃入她眼帘。 千香坊?千香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