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被府兵领着寒脸而来。 阗奴眼光不太好,给了她一身宽大的西阗皮裘,皮裘淡青色,腰间一根蹀躞松松一束,她便颇像只气鼓饱胀的青蛙。 她一眼就看到下黑手的张怀贤,便将拳头默默地捏了又捏。 张怀贤身材瘦高,府兵给的一身黑袍也甚不合身,像极了水中涨胀的冬蛇,望她笑起的细眸里,都带着冬藏的阴气。 尚云明沏便复又起身,向她遥遥拱手笑道:“宋姑娘,方才你坠池受了寒侵,本使便亲煮了奶姜茶,快过来尝尝。”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唐心硬生生挤出一丝干笑,寻了个离张怀贤八丈远的椅子落了座。 她今日也是失算,未料尚云明沏还请了张怀贤,若能提前知晓,她宁死也不会赴这个局。 尚云明沏一面小心搅着小铜锅,一面向她正色道:“宋姑娘不仅刚烈火暴,还有一副好身手,也正因宋姑娘的好身手,本节使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绕着弯说她生事?她又不笨,便挤出个生涩笑意:“过奖,过奖!” 尚云明沏又一语双关道:“尚某精心挑选菜谱一月,似乎不合宋姑娘胃口?” 她尴尬吱唔:“合的合的!” 张怀贤接话:“合是合,就是太过趁她的手!” 她怒瞪他:“你既没掐死我,我们便来日方长!” 张怀贤正抓了一把西瓜子嗑,闻听吐出一片瓜子壳,唏嘘望天:“跟只野猫似的,抱得我紧紧,还想拉我垫背。不掐晕你,难不成同你共赴黄泉?不过可惜,阎王他不收你。” 宋唐心倏地涨红了脸,吭吃:“脸真大,谁、谁抱你得紧紧了?” 尚云明沏听得直摇头,好在铜锅已奶香四溢,显见茶已煮好,怕二人吵个没完,便提勺起身,亲手为二人斟茶。 “厨子重做宴席怕要费上些时辰,便请二位先喝上一杯我亲手煮的奶姜茶。” 茶声沥沥倾于宋唐心面前的杯中,尚云明沏深看她道:“姑娘曾说,还想喝我的奶姜茶,今日这茶中没添酒,但愿能合姑娘口味!” 说到酒,宋唐心脸便黑了黑,虚情假意一赞:“那必定……香暖可口依旧。” 尚云明沏笑笑,望向张怀贤,他却坐得甚远,便斟满一杯以银勺推去,张怀贤站起身,双手以接。 宋唐心挑眉,如此谦卑,也不嫌烫手? 尚云明沏回座后,开始寒暄暖场,言辞间很是歉和。 他道:“那日正因宋姑娘拔剑相助,又因张兄将贼人杀退赶走,我才保下一命。本应早早过府拜谢,可伤重难缓,希望我这谢礼不算太晚,而你们也并未介意。” 她淡淡颌首,张怀贤却站起,后退两步,深躬一揖,坦荡荡道:“怀贤有罪。我不过吼了一声,却冒认了救驾之功!” 宋唐心正端杯浅尝,闻听这话便被烫到了嘴。 “哦?当真?”尚云明沏眉头微挑。 这事他自然知道。宋唐心为他挡剑时,他尚未昏迷,后听达朗说起细节,便觉张怀贤是想借机邀功的小人。 只是没想到,张怀贤竟大大方方主动提及。 便笑道:“话不可这么说,当日若无张兄吼了这么一嗓,那伙贼子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你与我有救命之恩这事,断不会错半分!” 哪知张怀贤并没就台阶下,反后退两步,一掀袍子跪伏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