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语气威严厚重,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之感,虽是询问,却用着审问口吻。 贺聿唯抿着唇,如实回答:“百楚阁。” 闻及是一声冷哼,紧接着带着浓浓不满:“整日混迹于花楼,像什么样子?” 贺聿唯沉默不语。 贺锋没有听到他的认错,重重拍桌,随即便是一句:“逆子!” 在门外的程束知晓,公子沉默,已是不想同将军起冲突。可将军领军惯了,一声令,百军从,所以在将军眼里,这样的沉默便是与他对着干。 这样公然挑战将军的权威,自是会引来滔天大怒。 自小公子便不爱习武,在贺锋老将军百般强迫打压之下,习武进营,而在弱冠之际,公子全力反抗,脱离了贺锋的管控,弃戎从商,自此,父子关系犹如寒冰维艰。 “我贺锋的儿子怎就如此混账!同那些世家纨绔一样!成日不务正业,枉为贺家之子!” 贺锋指着底下贺聿唯怒道:“从明日起,给我进军营去!” 贺家世代建功守边,为岱延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而贺锋这一辈子驻守边关,赫赫战功,是敌国闻之丧胆的振国大将军,也是百姓心中的定国神针。 而唯一遗憾之事,便是贺锋的妻子在生贺聿唯之际,难产离世。 将军府虽庞大华丽,却因贺锋常年不在京,而独留幼子贺聿唯一人在京,自小便交由府中管家及众武侍教学兵法及武艺。 许是厉父爱如山,又或是从不曾维持父子之间的关系,从而两人只是表面的平和。 贺聿唯抬起眸子,看着贺锋,冷淡开口:“您心怀天下,生死戍于边关,值世人敬佩,忠君王之命,那除此之外,你可还对得起谁?母亲十年苦等,幼子盼父归家,你那颗赤胆忠心之下,可有半点亲人的位置?” 贺聿唯红了眼尾,平复着满腔的不满,对自己父亲的不满:“聿唯不才,心中无您这般伟大的抱负,只愿留身于家宅,为爱人和那几斗米折腰。父亲何必逼迫,多的是像父亲这样的人远赴沙场,聿唯惭愧。” 贺聿唯的话让贺锋一愣,他指着眼前这个自己的儿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反驳。 在贺锋心里,他无愧于国家,心悯百姓,忧君之忧,患国之患,下了黄泉也有颜交于列祖列宗。 贺锋退坐在椅子上,两鬓之发微白,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藏于几分愧疚,他唯一对不起的,便是他年少成家,藏于心底之爱的妻子。 贺锋成家后,一直戍守边疆,鲜少回京,每次奉旨归京,停留不足半月,就是妻子怀了身孕,他也只得狠心赴疆。 待他结束了边境敌军纷扰之战,再回京之际,已失所爱。 贺锋隐隐红了眼眶,多年来的愧疚使他退让了一步:“你若不愿随我进营,那便随你吧。” 这一步的退让包含了许多无奈,无奈于父子相处之道,无奈于家与国之抉择。 贺聿唯低头,听了这话,眼里却没有高兴,父亲的这一步退让,是选择了后者,是贺聿唯这生都无法体会到的家宅亲情。 未曾给予母亲的爱,也不会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