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是想到了什么，心情好像好了不少，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抚摸百里厌雪发顶，就像是寻常长辈喜欢摸小孩脑袋一般，嘴角轻轻地扬起一个弧度，“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她就遇不到你了。三年前……” 百里昔弦的嘴巴一张一合，讲述了一个漫长又仿佛无比久远的故事，慕无离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全程听完的，只记得百里昔弦讲到结尾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尽是些自己从前从未听过的事迹，心中乱作一团，只感觉脑袋快炸了，即便是他，也控制不住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或许，百里厌雪真的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但是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故事的主人公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难料呢，却什么也做不了。 讲完故事，百里昔弦起身，“我讲这些并不是想要证明什么，也不是想替阿雪搏得你的怜悯，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对我的孩子抱有不该有的偏见。百里舞风确实做错了事，百里家族会落到如今的地步也可以算得上是咎由自取，确实是百里舞风害得你失去了亲娘，你该恨就恨，父辈们的恩怨冲我来便是，就放过阿雪吧，她已经很累了，这些事情本不该由她来承受。” 慕无离紧咬着牙，他快要被逼疯了，一个两个的，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却仍旧那么任性！他噌地站起身，向门口大步迈去，如果再待在这里，他一定会疯掉。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缕缕思绪，以及自己的感情。 刚走到门口，百里昔弦突然出声：“不管之前阿雪同殿下做了什么约定，我都代她道个歉，阿雪向来是信守承诺之人，但这回，怕是要食言了。” “嗯。”慕无离低着头沉声应到，心里不禁抱怨，明明和自己定下的约定没有一个是实现的。 “我知道舞风对殿下和陛下本该有的生活造成重大影响，等过几天阿雪情况好一点的时候，我会带着她离开。” 慕无离扶着门的手下意识收紧，心中涌上一种莫名的恐慌，却还是在强装镇定，“你们要去哪里？” “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像最近阿雪的父亲那边也在找她，所以尽量还是别往北方走了。” 慕无离没有听完，沉着脸推门出去，刚推开门，就看见百里万靠在门边，怀中死死地抱着百里厌雪带回来的那个盒子，眼眶红红的，好像才哭过。 他没有看慕无离，只是强装镇定忍着哭腔问道：“师父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慕无离淡淡地扫了一眼百里万，心道他终究还是个小孩子，不管此前对姐姐的态度如何恶劣，当姐姐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会哭得稀里哗啦。慕无离移开目光，冷漠回答，“谁知道。” 他逃似的离开那间气氛沉重的屋子，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却并没有感觉有所好转，反而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就是百里厌雪那张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的脸。 想到就烦躁！ “等过几天阿雪情况好一点的时候，我会带着她离开。”百里昔弦的话一直在耳边飘荡，慕无离垂下手来，心情低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似乎又要下雪了。 “是不是这回走了，就真的永远都不会再见了……”慕无离喃喃，好像一开始见到百里厌雪的时候，她就说过，一年为期，她就会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他现在才知道，她当初所说的彻底消失，原来指的是死亡。过几天走了，也是会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这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完成约定了吧？然后彻底从对方的世界脱离，背道而驰，永不相交。 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