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柏舟,她顿时卸下了防备:“双桂巷。” 虽然刚才对着柴桑梗着脖子耍了一番狠,但她此刻其实心里烦乱的很,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双桂巷是当年北征回来后,柴桑对她的封赏,之所以叫双桂巷,是因为巷口一左一右各一棵桂树,相传已经有数百年之久。 提起桂树,她又想起那年柴桑从开封回来时,站在桂花树下的身影…… 柴桑,又是柴桑,她拼命甩了甩头,想将他从脑海中挥去,然而越是这样,他的形象越清晰。 马车驶到巷口,一阵风拂过,帘子被吹起了一角,她喜欢桂花,此刻却觉得巷口那老桂碍眼的很。 没想到进了门,还有更令人心烦的。 何粱氏来了。 此次南征,她一走便是好几个月,偌大的院子,就剩了方婶儿和兰姐儿。 依何粱氏的本事,她俩谁也拦不住,更何况她名义上还是她的生母。 “母亲来做什么?”九歌冷冷地说。南征前吵成那样,她甚至让郑羽将人赶出宫,此刻她竟然还能舔着一副笑脸站在自己面前。 “听说大军回来了,却没见你的身影,我不放心,日日过来等你的消息。”何粱氏凑到九歌近前,做出一副很亲昵的样子。 九歌远远地站开,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等我做什么?” “儿啊,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何粱氏说着,竟有几分激动:“如今后位空悬,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类似的话,她从何粱氏那里听了上百遍,心中早已麻木了。她之前便想过,何粱氏对她入宫之事如此上心,是不是有所求,于是便换了语气开口问道: “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办?只要不是太难,依我如今之力,做不做皇后,都是能办成的。” 何粱氏听了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说出了自己准备许久的话:“你舅舅一家流落陵南十几年,那是苦寒之地,你看能不能把他们接进京来?” 果然啊,九歌心中不禁冷笑。 “你知不知道,回来的路上我得了伤寒,差点死在泞南”,九歌脸色一变,一步步逼近何粱氏。 “你又知不知道,当年你为了保全你的母家,抛下我和父亲,冰天雪地里,我们父女俩走了多久才找到了寄身之地。” “十几年过去了,我的遭际你不闻不问,你惦记的,仍然只有你的母家和胞弟。” 此时的九歌距何粱氏不过半尺,她看着这张和自己极度相似的脸,只觉得世事荒谬、怪诞、虚妄。 “你走吧”,九歌转过头,不愿再看那张脸:“明日我会修书一封,送到你府上,此后你我再不相认。” “你敢!”何粱氏一把拍在桌子上:“你这是忤逆!依大周律例,忤逆父母者,轻则杖责,重则流放。” “你大可以去告我。”对何粱氏的威胁,九歌不屑一顾,直接甩下一句“公堂上见”,转身进了后厅。 沐浴过后,九歌跪坐在榻上,打开了窗。今夜月色如水,她却满身疲累。 何粱氏的事,她早已放下了。她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对母亲二字,本就生疏,是因着何粱氏的出现,才在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但是她不傻,阔别十余年,何粱氏对她的生活没有一丝好奇,对她的处境没有一丝关心,她只在乎她能不能爬上柴桑的龙床,在后宫呼风唤雨。 每每见到自己时,她脸上的殷勤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