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平川中独自屹立,低挡着可能来自北方的侵袭。 守城的将军叫韩载匀,在边关,一待就是二十年。 “韩载匀?”听李彦明提起他,柴桑似乎有些惊讶:“他还在蔺州?” “陛下认识他?”李彦明下意识地问道。 柴桑摇摇头,看向前方的眼神突然变得悠远深邃:“只远远地见过一面,算不得认识。” 韩载匀在泞南有些名气,然而这名气,不是源自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军功,而是来自他手中的笔墨。 换句话说,他是个诗人。 泞南尚文,上到皇室宗亲,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好舞文弄墨,会写几句诗本也不算什么,但韩载匀不同。 当年一首《寅州行》名动泞南,十七岁少年横空出世,惊才绝艳。 更是以才情博得美人的欢心,成为当时宰相谢徇的东床快婿,一时间风头无俩,人人艳羡。 然而好景不长,仅仅两年,谢徇失势,不得不离开延州归家养病,而韩载匀也被排挤出京,来到这座边陲小城。 没想到这一待,就是二十年。 柴桑心中唏嘘不已,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二十年。 然而感慨归感慨,翌日兵戎相见时,留不得半分情面。 韩载匀站在城楼上,凝视着城外列阵以待的大周军队。 他既在蔺州,自然少不了与中原的兵马交锋,这些年,中原连年战乱,军民都不好过,南袭蔺州是常有的事,但多是小打小闹,拿些好处就回去了。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 他的视线越过众人,锁定在前排最中间的位置,如果他没猜错,那便是柴桑。 他坐在马上,身形笔直,头高高地向上扬起。二人之间有一段距离,他看不清柴桑脸上的表情,但他猜,那是一种自信,势在必得的自信。 就像他即位之初便力排众议御驾亲征,一路狂追刘修几百里,仅凭一战,打得大梁再无还击之力。 这样一个人,可不好糊弄。 然而韩载匀不知道的是,城下的柴桑,此时也在看他。 他更不会知道,这并不是柴桑第一次这样看他。 十二年前,他以诗会友,在城楼上铺开巨轴,一壶酒下肚,挥毫泼墨,恣意张扬,当时城下人山人海,而柴桑,正在那人山人海中,像今日这般仰望着他。 十二年,沧桑巨变,似乎就在眨眼之间,城楼上那个身着盔甲的人,和当年的韩载匀,没有半分契合。 “攻城!”柴桑果断拔出剑,指向前方。 拿下蔺州,只用了三天。 三天后,柴桑登上城楼,亲自为韩载匀松了绑。 破城之时,韩载匀没有寻思觅活,他很欣慰,虽然他早就知道,哪怕再守五十年,这个人也不会为了一座城舍命。 “我见过你。”柴桑的声音平静得不像刚经历过一场大胜。 韩载匀卸下盔甲,将其整齐地叠放在一边,捋了捋自己的须发,才缓缓说道:“我是无福之人,不曾见过陛下。” 此时日头西斜,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下午:“十二年前,我曾远远地见过你在城楼上,饮酒作诗。” 听了这些,韩载匀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那不过是他在蔺州这二十年,七千多个日夜里里最常做的事。 “惭愧,让陛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