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信中,他得知,大水过后,有一些时疫的苗头,但及时被抑制住了,实为幸事。 不过二人虽都在澶州,书信有时却也不同,比如有一次,九歌的信中提到,澶州的桂花开了,信笺上也有一股浓浓的桂花香味,但柴桑翻遍信封,连一片花瓣都没找见。 于是他把信收了起来,想着下次见了,定要问问九歌,用了怎样灵巧的心思。 再次踏上回澶州的路,柴桑觉得与之前有太多不同,先是身份变了,他不再是路见不平的过客,而是有名有实的澶州刺史,换句话说,他此去,是去接替吴勇的。 再是心境变了,以前诸多烦扰都在开封一行中稀释、淡化,义父的改变无形中给他一种牵引,带动着他开始转变,开始做更长更远的打算。 许是心境不同了,再次相见,天地间一扫阴霾,初秋的阳光都分外刺眼。 九歌站在门口,看着柴桑在前方出现,马蹄声嗒嗒作响,一下,两下,离她越来越近,下马,拴马,然后一步步朝她走来。 初见时,她看到的是他身上运筹帷幄的定力,再之后,是博古通今的才学,到今日,她所见的,分明是清风俊朗的君子。 他究竟,有多少面。 向众人致意之后,一行人便走了进去,一进门,柴桑便看见院子里两棵青葱浓郁的桂树,淡黄色的桂花,一簇簇拥在枝端,难怪他一下马便闻到了桂花香味。 “怎么了大哥?”见柴桑突然驻足,看着院中出神,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林沐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九歌不由眼带笑意。 当初她在屋内写信时,恰巧一抬头,看见了满树的桂花,鬼使神差地在结尾加了一句“澶州的桂花开了”,哪知收信人竟赶上了。 “没什么。”柴桑头一低,从桂树间经过,脚步轻快,没人看见他眼底含笑。 接手澶州,是柴桑此前未曾想过的,一时间,事情千头万绪扑面而来。吴勇听说他要来,一早便拖家带口跑了,衙府中的人也遣的七七八八,他现在面对的,就是一座空衙。 府中的文书资料都堆放在思补斋,斋内七零八落,珠丝密结、灰尘满布,分明是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虽然柴桑事先已找人打扫过,但在这里翻找、整理时,还是被扬起的灰尘呛的咳个不停。 眼前突然多了一方白色的帕子,柴桑抬起头,见九歌正俯身看着他,她的手晃了晃,示意他接着。 “多谢。”柴桑接过帕子捂住口鼻,朝九歌笑了笑。 “公子告诉我怎样整理,我来帮你。”九歌好意地说。 然而柴桑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这里灰尘太大,你先出去吧。” 九歌从袖子里又抽出一方帕子,在柴桑面前轻轻甩了甩:“大人不用担心,我识得字的。” 柴桑闻言一笑,也不再推脱,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九歌,如何摆放,如何分门别册。 九歌一一记下来,初时还有些生疏,但是上手极快,和柴桑之间的传递,一来一去,竟颇有默契。 日落西下,房间里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柴桑看着一旁的九歌,她进来快两个时辰了,不喊累,也没有休息过,心中有些不忍,便开口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再稍等我一下,我把手中的册子分拣了。”说话间,甚至都没有抬头。 “嗯。”柴桑从收拾好的书册中拣出几本,然后就站在一旁等着九歌。 她的身影穿梭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