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在今日,陆呈旭——当年报信之人会说出真相。 陆呈旭看到虎王在颤抖,事实上他也在颤抖。“当年我在看到大哥不慎掉落湖中时,本想着救他上来。但你当时一心扑在老六和新立皇贵妃之事上,无暇顾及其他事。 我以为,大哥如果出了事。您能到母后宫中看望的,看望我们这些一直在等着你的人。结果您怕大哥的死讯冲了喜,直接将事情瞒下,一直到那事结束。根本不顾父子之情,死者为大。 我的确有错,可父王您呢?您就没错吗!我恨陆呈延但更恨您!” “你——你这逆子,你怎么能这样!”虎王指着他,若不是由陆呈延扶着,恐怕已瘫软在地。 只听陆呈旭继续说道:“我隐忍这么多年潜心想要做一个好太子、好儿子、好兄长,可到头来才发现,您在乎的还是只有陆呈延一人。那我又何必再装,除了陆呈延才能让我满意。 所以,当暗日音的人找到我时,即使枉为人道,伤天害理,我依旧选择合作。我不能弑父,却敢杀弟。想要众人臣服于我足下的道路,必然是充满血和泪的,本王不在乎。” 说着,陆呈旭伸手摸向头顶,只属于太子的玉冠,扯了下来,他那一头青丝飘逸在空中,渐渐落在肩头。他将玉冠扔在地上,随着玉冠的碎裂,陆呈旭的心也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对陆呈延的嫉妒似乎在说出来后,也都放下了。这么多年的心痛,在得到释放的那一刻,席卷着理智。 也许这便是天命,他陆呈旭生来就不能得到别人的喜爱,在这场巨大的旋涡中,他已经迷失了自我。现在,他解脱了,彻底解脱了。 然而虎王看着地上的碎玉,心脏传来一阵阵疼感。他这么多年亏了多少人。远不只是陆呈旭一个,那些被送进宫中的女子,还有那些儿子、女儿。 陆呈延同样心中不好受,如果他早知会如此,便会乖一些,再懂事些。至少不独占父王的宠爱,不仗着这些欺压别的兄弟姊妹。 殿内静的出奇,谁也不说话。直到殿外有大胆的人提醒虎王做绝断,才逐渐有了声音。 "这群人可真麻烦,”何以安翻了个白眼,想要离开。 “再等等吧,陆呈旭一介凡人,怎久会有邪气如此之强的东西。之前江森说过有人到白虎国宫内解救任婳清之事,这事怕与陆呈旭脱不了干系。”郑鸣谦扶着她,使何以安稳住身行,奈心道。 九曲仙人也同样让何以安等等,说不定能知道些暗日音的情况。可惜一直到天黑,都没有结果,何、郑二人怅然离去。本以为这事么就这么结束时,次日一早又有了新消息。 朝堂上,虎王身边的公公宣读着诏书。“夕太子陆呈旭身犯数罪,自知罪孽深重,自愿请辞,改过自新。念其在位时勤勉刻苦,除去其太子一位,夺其封号,贬为庶民,养于深宫为白虎国祈福挡灾,钦此!” 至于其它的,众人不言而喻,只当是虎王真的是念在陆呈旭作太子时为百姓谋求的苦劳,放了他一马。 残夏的晨风微微吹来,陆呈旭走入简朴毫无装饰的院落,轻轻叹气。但是他不觉得这是惩罚,而是一种宽恕和仁爱,是失去了好多年的父爱又回来的感觉。 “这样就挺好的,”陆呈旭叹息道。他本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有些东西它自身也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更何况是人呢。 一缕白云,像轻纱一样,被晨风徐徐吹送,从那片树林的梢上飘来,停在陆呈旭头上,低回流连,似乎不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