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悲痛欲绝的预知梦便出现了,彼时的她还被囚于惠王府后院中,虽有仆人锦衣玉食、事无巨细的伺候着,但并无自由和权利,只能在梦中看着他一次次死在自己的面前,一遍遍体会爱而不得的悲痛欲绝,直至半年前惠帝驾崩,她搬入上清宫,才走出了那一方天地。 她暗自打听上京城中少年将军的名号,也曾偷偷躲在宫门处辩识朝臣,但杨清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无迹可寻。 她万万没想到会在宫宴上遇见他,且此时的他并非武将,而是新科状元郎。诧异之下,她又忙追问了婚事,得知他尚未婚配,又暗暗欢喜了一番。 权当给杨清盖了章,免得再被旁人抢了去,景阳羞涩的垂下头,目光落在榻上鲜艳的颜色。 “我会对你负责的。” 杨清:… 他忽然收回门沿上的手,略一思忖,下了决心般走了回来,“公主,此事我还是应该解释清楚…” 对上她的视线,杨清又停在原地,话音戛然而止。 景阳公主有皇上太后撑腰,不会有人敢来算计她,而他堪堪入仕,谈不上得罪人,那么,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性,这更像讨好景阳公主的一种方法。 趋炎附势,人之常情,只是不知公主知不知晓此事。若是她知晓呢? 景阳仰着头,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极其认真的样子。 她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杨清垂下眸来,眸底暗涛汹涌,吞噬了所有的话语… 他不清楚杨将军是谁,也不关心自己是谁的替身,可他不能卷入后宫的阴谋诡计,因为,他是逆臣之子。 一把刀悬在头顶,他要在刀尚未落下来时完成身上所背负的责任,他与她实在纠缠不起。 天还未亮,杨清借着夜色掩护悄然离去,景阳一时未缓过神来,仿佛一切不过是幻觉,而榻上的那抹艳丽又提醒着夜里的旖旎春光。 杨清离开时尤为谨慎,然而新科状元郎夜宿上清宫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景阳公主性子纯真,恩宠极盛,故发生了此事,也道是状元郎心怀不轨,玷污公主清誉。 也有人说,景阳公主与三公主一样水性杨花,三公主府邸的面首不在少数,相比之下,上清宫倒显得冷清了。 龙楼凤阁,自古便是是非之处,流言蜚语便能杀人于无形,但景阳却不以为意,与往常一样看着话本子,在窗前一坐就是小半日,这可愁坏了秋芜。 她打小伺候公主,被囚于后院最难挨的日子里彼此为伴,最是了解她的性子,这种出格的事情定是受状元郎蛊惑的,看来他腹中不是经纶,而是流了脓的坏水。 公主清誉兹事体大,听说此事已经入了皇上的耳,秋芜按耐不住了,旁敲侧击道:“状元郎可有说过何时来宫里提亲?” 景阳摇了摇头,并不浮躁。 “那公主打算何时请陛下赐婚?” “他说婚事马虎不得,须要从长计议,让我勿急。” 景阳放下话本子,歪着头侧目看来,杏眼弯弯,俨然浸在蜜罐子里,难以清醒。 秋芜无声喟叹。 她只比公主年长两岁,但懂得得东西却多得多,一听便知状元郎压根不想娶公主,殿下分明是被蒙骗了! 两人在外恪守君臣之礼,关上门来却是亲如姐妹,见公主蒙辱受欺,秋芜哪还坐得住,正欲开口之时,坤承殿的内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