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休息的空隙指点槐如,槐如却神思恍惚,月如见她心不在焉,放下账册嗔道:“我说呢,这些东西我原是教过你的,没道理你不会,原来是心思不在这儿。” 槐如不好意思摸摸耳朵,思来想去,忧愁着开口:“阿姐真要嫁给江家大公子?我听说那是个混世魔王,你不是……一直想嫁给周公子吗?” 邵月如看着槐如,下巴瘦得尖尖的,眼睛乌亮乌亮的,摸了摸她的头,淡笑道:“我和周公子没有缘分,江公子应当会是个好的。” 周珏,他应该正在书院埋头准备秋闱,还不知道她和江家的事吧。 从她知道姑娘家长大必得嫁人开始,她就努力在后宅经营个好名声,在各家夫人小姐的聚会上表现得体大方,给大家都留下好印象,又在一众可供选择的好人家里千挑万选了一个好儿郎,那便是周珏,听闻那是个才高貌俊的谦谦君子,前途无量,正合她的意。 人心都会变,情与爱原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她只挑一个最适合做夫君的。 那回她上周家拜访,周夫人拉着她的手向他介绍:“这是你邵伯伯家的月如妹妹。” 那个清雅公子向她行礼,温声开口问好:“邵妹妹妆安。” 她矜持地低着头回礼时,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人长身玉立肤如莹玉,红着耳朵行礼时她读过的有关温润公子的诗词,一下有了颜色。 周家夫人拉着她的手言语打趣他皮薄面浅见不得人,他颇无奈地微嗔,好似丢了他多大的面儿。 惹得她禁不住轻笑时,他一张脸都红透了,找了个不知所谓的借口匆匆离开。 那是她和周珏为数不多的接触,后面再遇到也只是浅见过礼便错开,话都没说过几句。 回想起来,那时她应是动过一些心思的吧? 说不清楚,但她几乎熟知周珏的一切,读的什么书,做过什么事,乃至生辰几何、衣长几尺、饮食禁忌……一切她都从周夫人那里了解得清清楚楚然后默默记下,等着将来嫁过去做个贤妻良母,和郎君相敬如宾,若是必要再给他纳一房不作妖的妾室,相安无事过日子。 和江家定亲,她心痛不已,却是为嫁给江晏之那种纨绔可能面临的困境而伤心。 江晏之呢?她对他所有的消息都是听闻的,听闻他是十岁秀才,听闻他火烧江府,此后开始浑浑噩噩不知上进,是‘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还在红袖招养着相好的花魁娘子。① 邵月如心里叹了口气,希望他是个好的吧,实在不行只要对方相安无事,给她应有的尊重和体面,她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