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暂时就这样,”何伟也挤出一个笑来,“这一年的课总得带完,等你们毕业了,我打算辞职。” 梁澍虽然对此不算意外,但还是很难过,“何老师……” “别这样看着我,”何伟笑了起来,“考进去确实不容易,但我也不是什么有家有室的人,没什么豁不出去的,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就像你一样。” 梁澍不说话了。 何伟温和地看着他:“梁澍啊,你一直是个好孩子,老师希望,明年高考,你能考出个漂亮的成绩,让有些人好好后悔去,好不好?” 梁澍不禁笑了,“老师放心,我会的。” “那就好,哎对了,你现在住在哪儿呢?自己一个人吗?” “我……”梁澍一时间有点迟疑,但很快就展颜一笑,“不是,我和我姐姐住在一起,她人很好,很照顾我,家里离学校也不远,一切都很方便。” “那就好。” 刚下地铁的张曼曼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她上午在家补觉,午后出来,打算去湖边走走。 南屏湖是她小时候没事就去闲逛的地方,距离她家老房子步行不到二十分钟,当初那附近都是有年头的住宅区,这些年飞速发展成了繁茂的商区,但位于南坪街尽头,老房子所在的地方,还保持着难得的安静,老小区里住着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退休老人,更多了一种闹市幽居的闲适。 她不常过来,上次还是春天的时候。 刚沿着湖走了小半圈,途径一个小小的花店,她无意一抬眼,就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是梁澍,他拿着束小而漂亮的黄玫瑰,推门出来的瞬间,两人蓦地视线相撞了。 “……姐?”梁澍先是一怔,接着脸上立刻漾开了笑意,“你怎,怎么在这里?” 他快步走过来,分明又惊又喜。 张曼曼:“……” “随便走走,”她说,目光打他手中的玫瑰上掠过,“你这是?” “哦,”梁澍动了动手臂,“我正要去看我奶奶,这是给她买的。” 张曼曼微眯起了眼。 ‘小澍这孩子啊,从小是他奶奶带大的,祖孙关系特别亲,他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很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老了也很体面,但是得了这个病,已经不认识人了,谁都不认识……’ 这是白韵说过的话,梁澍的奶奶,得的是阿尔茨海默症。 不管现在人们对这个病有什么样的美化,事实就是,一旦得了这个病,就会慢慢和从前的一切彻底告别,体面的人生,珍爱的家人,无一能够幸免。 “是在……” “前面不远,有个疗养院。” 张曼曼知道那个疗养院,是个医养结合的综合养老机构,位置非常私人化,远离嘈杂的街市。 她大概考虑了三秒钟,再开口时,语气里听不出有什么勉强:“方便的话,我和你一起去?” 梁澍可能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主动提出同行,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他眼底涌起喜悦:“……好,当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