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安静了,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无话的沉默。 司漓不甘心话题就此断落,再次开口解释:“方才镜像显示,我儿子在妖界煌山,陛下可愿随我一起去?救下儿子,我们即刻便回。” “答应,再受你一次骗?”魔帝的声音半点没有温度,就像初遇时,冷漠的好像万年不化的冰原,“初识,你便与玄恤纠缠不清,如今吾已负伤,此刻诱吾去煌山,意欲何为,荧惑?” 他的话字字凉薄,句句扎心,而司漓也终于明白,和魔帝之间的信任终于被她亲手摧毁。 上神荧惑,不懂情,不知爱,过的散漫肆意,随心所欲,直到她遇上寡言冷漠的魔帝图烨。 因为情,他决意进入,不虑回头,而当日她沉溺在自己的执念中,不能领略那份爱,任留他一人独对阑珊,等到如今终能解他情衷时,才发现一切都已太迟太迟。 天地万物,往往到了生死分别时,才知可贵,才知相许。误打误撞入了魔界的司漓,遇到了图烨,在最苦闷,最无助的时候,是他一直陪在身边,共患难不生怨尤,从一而终龘,让她知道原来茫茫岁月中能有一人相伴,比什么都幸福。 可她明白的太晚。执念太深,疑惑太多,幸福摆在眼前,却非要在简单的布景下涂抹诸多色彩,掩盖平实的感情,临到最后,都抵不过后悔二字。 雨还在漱漱而落,没完没了,将司漓全身打湿,单薄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再开口时声音已逐渐平静,盈满眼眶的泪水没再流出,似乎是接受了彼此间的恩怨和逃不过的宿命。 “我也曾想过如是相告,可是每一次开口,陛下都拒绝的果断。你可以把所有的宝器都给我,唯此镜不行。一边说他无用,一边又藏掩至深,我是被它伤到,可它也被我所破。陛下你从来没说过,它和你已成一脉,它伤,你必伤。为什么不说呢陛下……我什么也不知道,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她越说声音越低,带着轻微的哽咽,“可即便是说了,要操控此镜,必以血祭,无论如何都注定会伤害到陛下……好像从我带着目地接近你的那一刻,我们的结局已经注定。” 说了,他必定雷霆震怒。太极八卦境只和血祭者心脉想通,就算是魔界至尊,也无法令其去找寻司漓想要的东西。 不说,就是如今这结果。司漓蜷缩在那,放佛被抽去脊骨一般,无力的垂下脑袋,耳边只有不绝的雨声,簌簌而落。 就在她以为屏障后的魔帝不会再开口了,对方冰冷的声音又毫无征兆的响起,“若如是相告,即便太极八卦境不会为你寻,天地间找一物,于吾,何难?” “我儿子缺魂少魄,身为母亲,神力不弱,都丝毫感应不到,陛下如何为我寻得?”司漓并未质疑他的本事,只是对亲生儿子的了解,远比他多,“神虽强大,却尚不至主宰天地万物,陛下也在找自己的吟啸啊。” 魔帝沉默了。 两人之间难得如此和谐,他没有斥责批评她怀疑自己的能力,她也没有撒娇耍滑胡言乱语。 过了许久,他低低沉沉的嗓音才再一次传来,明明只隔了一道屏障,却飘渺得好像来自万里之外,陌生冰凉的叫司漓猜不透他心底的情绪。 “荧惑,就此离开。” 司漓胡乱抹了把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是雨的水渍,慌张的凑上前:“找到儿子我会留下,陛下再信我一次。” 回应她的是魔帝掌心中凌空而出的光束,破屏障而出,精准的打在司漓左肩上,使得她本就负伤的身体轻飘飘的飞出了殿阶下,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