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定开门放行时,房间里仍是黑的。 万年走进门,打开灯的那一秒,倪定正好走进了浴室,只甩给她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 而隔着门,他沉沉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下午四点的飞机,上午你可以一直睡。” 意思是让她在这儿直接睡吗?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响了起来,万年看了眼手机,再过一会儿,日出时间就要到了,她不再犹豫,自发钻进了离浴室稍远的那张床——倪定订的是标间,他出门的习惯好像一直是这样,一张床用来睡觉,另一张床用来放衣服。 一开始,那水声还让万年有些不自在,脑海里总忍不住晃过倪定方才的模样,眼尾很红,呼吸略重,双眸里像是沾上了几许邪性…… 可倪定这澡实在洗得太久了,到后来,万年渐渐习惯了身后断断续续的声音,甚至觉出了几分催着人入眠的意味,不知不觉就真困了。 … 倪定洗完澡走出浴室时,万年正侧身蜷在他用来睡觉的那张床上,脸只露出额头,手里的被子则攥得很紧很紧,就差没把脑袋埋进去了。 走至床边,垂眸看了万年一会儿,倪定有点无奈,心想,不知道被子里的二氧化碳有多浓吗?这么睡觉不怕变蠢? 他伸手,帮万年把蒙着脸的被子往下扯了扯,扯完正欲转身,万年忽然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腿,迷迷糊糊呢喃了一句:“有光。” “……” 回头看了一眼,倪定明白了,这个点,天幕将亮未亮,熹微晨光透过窗帘缝洒到了屋子里,晃她眼睛了,而他站的这个位置,正好就能替她把光给遮掉。 倒是不客气。 醒着时害他一连洗了两个四十分钟的澡,睡着了还要指示他在床头罚站挡光。 倪定抓起了万年虚抱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给她塞进了被子里规矩放好,返身,一下把窗帘给拉严实了。 拉好后躺上另一张床,人已经睡不着了,就戴上耳机,随手在手机里挑了部电影。 看了会儿,也没怎么看进去,耳畔忽然传来缓慢翻身的动静,倪定转头,看见万年已经面朝着自己,脑袋往枕头上无意识蹭了蹭,手则抓着被角把自己再次裹紧了些。 紧接着,她眼皮都没撑起来,喉咙里就发出了一声咕哝:“你洗澡干嘛要洗这么久?” 倪定:“……” 倪定选择无视,万年眼皮却缓缓撑了起来,柔软发梢半遮半掩下,一双雾蒙蒙的眼睛认认真真盯起了倪定。 盯了会儿,她又皱起眉做了个摘耳机的动作,意思是和她说话不许带耳机,勒令倪定把两边的耳机统统都得摘下来。 倪定这会儿是真弄不明白万年了,挑眉问:“不是?你到底兴奋个什么劲?” 万年却摇了摇头:“不兴奋,困。” 说着,声音忽然轻了些,含糊不清来了句:“抱。” 话音刚落,倪定利落丢了手机,起身,连人带被子裹住了万年,腾空抱起后,几乎是一把丢在了自己床上:“你这个状我和蒋老师告定了。” 紧接着,看也不看万年,俯身逼近后,从背后将她揽紧了,头埋在她肩头深深吸了一口:“抱着睡,闭眼睡觉。” … 再醒来时,万年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手机就放在两床之间的床头柜上,她摸索着拿到了手里,困意深重地接通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