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把酒店订在了机场附近。 订房间时,她甚至都不敢细想那张飞往德国的机票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只是知道,谷灵阳是对的,这么多年,倪定的照顾从不缺席,拿她当作妹妹的好也是一种真切的好。 可她却躲了倪定这么久,甚至都没有当着他的面和他好好说一声,她很感谢他送的生日礼物。 … 这一夜注定失眠,而比失眠更折磨人的,则是胃里翻滚的异样难受。 万年不曾想到,酒的余威居然能持续这么久,中午没有吃,晚上没胃口吃得少,胃里稍微空了些,就涌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拉扯感。 到后来已经像是有一双手在搓磨她的胃,万年有些受不了,爬下床后拿着手机出了门,想去就近的药房买一点儿药。 机场附近从来空旷,时间已接近十点,头顶有飞机不断掠过,不远处的飞行跑道上,也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巨大的轰隆声。 那声音和胃里的感受一同搅着万年,竟让她有些走不动道。 而才仅仅走出了几百米,万年就已经开始感到后悔。 夜很黑,周围的景色很寂寥,这环境让她不免有些害怕…… 本想原路折返,脚步声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万年回头,看见有什么在她身后一闪而过。 回程的想法瞬间被吓得烟消云散,万年喉咙一滚,转身后,一路朝前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身后的脚步声却也同她统一步调,配合着她的频率而越来越近。 这一整条路都只有一盏路灯。 昏沉的灯光愈发微弱,视线几乎要被黑暗悉数包裹的那一秒,万年再一次猛地回头,看清一个被暗淡路灯拉得巨大无比的模糊人影,而那人脊背弯曲得厉害,佝偻着身体快步向前时,像是黑暗里的幢幢鬼影,也像是夜幕中匍匐捕猎的猎手。 心脏快得几乎要突破胸膛,到后来,万年已经竭力向前跑了起来,边跑边颤着手拿出手机,打给了通讯录置顶的第一个人。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太大了,万年甚至不知道倪定有没有立即接起。 她只知道,一开口她嗓子就颤得厉害,细弱的哭腔快被那轰鸣声所悉数吞噬。 “哥哥,有人跟着我,酒店外这条路好黑……” 她害怕得甚至不能拿稳手里的手机,而就在手机慌张砸到地上的那一刻,老妇人沙哑急迫的嗓音传到了万年耳畔。 “小姑娘,你东西掉了!” 万年这才刹住了车。 踌躇着站定后,万年怔怔回头,看见一个微微驼着背的清洁工追了上来。 清洁工上了年纪,额上冒着大颗大颗的汗,手里则是一枚泛着青绿光泽的平安扣。 … 酒店大堂的值班经理给了万年一颗胃药。 “谢谢姐姐。” 因为惊吓,万年一张脸还有些红,接过热水后,她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抿了一会儿,面前则坐着在大厅值班的另一个工作人员,一个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哥。 “你把那清洁工老太太认成坏人了吗?”小哥问万年。 万年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于是笑了笑,又继续低头端详起了桌上的手机,解释说:“你这屏幕都摔成这样了,一时半会儿肯定开不了机了。” 这人姓郑,方才万年捂着胃走进门时,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