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印迅速留在了脸上,手上却仍然没轻没重,不管不顾地用力揉了揉眼睛后,低着头自己缓了几秒。 止住眼泪,才重新抬头看向倪定,见他目光灼灼,才肯相信他没撒谎。 所有的情绪都被撕扯着浮出水面,竟扯出一股末日开路的勇气来,此时此刻,万年格外认真地看着倪定,看见了一双一如往昔的眉眼。 她看着看着,眼里多出了几丝明晃晃的审视,如同初出茅庐且疑虑重重的小兽一般,越发凑近了几分。 倪定眼神不曾躲闪,却也看着不似从前那般沉稳,像是颇为棘手一般,他喉结重重一滚,明显按捺着脾气,在思考怎么和万年说话比较容易让她接受,也比较容易让她没那么窘迫。 而倪定眼前,万年已经放下心来,知道他没有撒谎,也知道他真的没有讨厌她,伤心渐消,一个念头却勾连着一个念头再次往心里冒,心想,他不讨厌我,意思是可以由着我喜欢吗? 这想法一出,她心跳一瞬间飙至顶点,不知哪来的勇气,哑着嗓子来了一句:“那我就当你是鼓励了……” 话音刚落,倪定遽然起身,转身一步迈进厨房,紧接着步伐一顿,似是不知道自己突然进厨房干什么玩意儿,顿了两秒后,明白这是被气糊涂了,身形定了定,又重新转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万年:“万年你是不是有病?有胆子你给我再说一遍?” 万年倒吸一口凉气,看见他太阳穴上青筋都跳了起来,瞬间低头:“当我没说!” 当她没说? 倪定都快气笑了,简直恨不得给眼前人鼓个掌,心想他活了二十年,被人当傻子看还是头一回。 今天,他没骂人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结果他这边,死死按捺着没发作,生怕伤了人家自尊心,而她那边,半分惭愧都没有,眼泪还没抹干净,就胆敢来他这儿找起了认同? 万年已经再度抿紧了唇,一副说错了话的模样,泫然欲泣,小声嘀咕道:“不可以就不可以嘛……你是唱戏的吗?干嘛变脸变这么快?” 又是这样一副他再熟悉不过的架势,面上再无助再委屈,一点儿都不耽误她嘴上倒打一耙。 倪定烦躁得不行,甩下一句懒得管你,转身就走。 然而走出几步,又陡然折返而来,咬着牙,双手反撑在台面俯下身去,问:“你就非得现在这个时候想这些破事吗?” 万年一怔,只觉唱戏的人都比不上倪定变脸快。 这么被倪定哄一句骂一句、轻一句重一句的对待,万年心里也不痛快,好不容易收敛好的情绪又决了堤,只一瞬间,面上眼泪夺眶而出,整个人豁出去了一般,梗着脖子气势汹汹地喊道:“你是混蛋吗!这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我根本控制不了,控制不了你懂吗!?” 倪定被她吼得一愣,脑子颇为罕见地短路一瞬,旋即,冷笑着点了点头,心想,可以,连心绪都由不得自己控制了。 就为了一个山寨流川枫,还在他面前演起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终——他半句重话都没说,就变成了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这下,倪定真是用尽了所有的耐心,他伸手,抽出了一沓纸,看也不看,抬手就往万年脸上按:“听好了,先把眼泪给我收收。” 万年犟起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立刻就要往后躲,动作却比不上倪定快,不过略微退却半分,后脑勺就被一只手箍住了——那只手掌心宽厚,力量更不由分说。 陡然之间,倪定整个人冷硬锋利地像一头夜行的豹,话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