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 倏而,天王铁面下传来一声低沉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笑声,孟杭抬手摘下铁面,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轮廓,剑眉英挺,黑眸锐利,那双漆黑的眼宛如黑夜中锁定猎物的凶猛狼王,冷傲孤清又盛气逼人。 刹那间,恍惚有什么东西又映跃脑海。 冷明烛仰头盯着孟杭看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这张脸,她不曾忘却。 “阿曦……” 那张冷硬严肃的脸上,削薄的唇颤了几颤,最后轻而缓地吐出两个如云如雾的字来,那两个字是那般珍贵厚重,仿佛携带了无限缱绻与柔情,便连说出来都需反复思量细细感怀。 冷明烛脸上一僵,愣在原地。 阿曦,多少年了,自从惠德林皇后薨逝,孟杭避婚远走边关,就再也没人唤过这个乳名。昭华公主冷明烛之名响遍颍都,对其风评好坏不一,有人说其丧兄失母乃是心伤苦命之人,也有人说她骄奢淫逸一肚子坏水,有人唤她“公主”,有人称她一声“昭华殿下”,唯独没人记得那寓有光明和暖之意的“阿曦”。 就连自诩宠她疼她的父皇,都不曾这般唤她一声,反而一声声昭华、明烛,打断撕裂的又何止那本就淡薄的父女情谊。 不待冷明烛反应过来,孟杭身后一众兵将竟齐齐俯身行礼,异口同声道:“末将参见昭华公主将军夫人!” 声如洪钟,势如破天,震得围观众人耳朵直疼,不由感叹果然气势如虹,不愧是大厉的勇猛之师,气势上便先压敌人一等。 冷明烛只觉眼前一黑,当即拉下脸来。 这是什么要命的鬼称呼?这混账竟将那纸婚约于他帐中肆意宣扬了? 眼见她面色沉沉,孟杭抢先一步稳住众将士,命令众人按照圣命各自离去,这才转回身直面冷明烛,“阿曦不要见怪,我这群同袍平日惯爱起哄,改日我自当责罚。” 他的声音便如他所呈现出来的冷傲孤清一致,只不过更多了几分喑哑低沉,十分动听迷人。又因他刻意放缓,故而又多了几分温和平易感。 “将军麾下兵将,自有将军做主。”冷明烛哽了哽,最后顾念他的颜面,没甚脾气地选了个折中的说法,“将军既已顺利凯旋,本宫代圣上亲迎的使命也算完成,这便不多打扰了。” 她转身要走,却不料身后孟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手臂间虚虚环绕搭附的香云纱披帛。 冷明烛步子一顿,回头看他。 孟杭指尖一松,任由轻薄云纱纷飞而去,十分真诚道:“阿曦这披帛实在纷繁复杂,当心踩在脚下再摔一跤。” 他特意咬紧加重了“再”之一字。 转瞬之间,冷明烛脸色红白黑转换,最终狠狠地瞪了孟杭一眼,带着人快步离去。 …… 冷明烛黑着脸返回公主府,甩袖挥退一应侍从,不发一言地将手边能触及的物品尽数扫落,她房里的所有饰品玩意儿,都是稀有罕见的珍品,更有不知流传多少个百年的古董珍玩,眼下却默默无闻地承受了她的怒火,返璞归真了。 屋里噼噼啪啪瓷碎盏裂的声音交织响成一片,地上一片狼藉混乱,徒留冷明烛站在其中,愤怒地喘了个上气不接下气。 许靖池立在门口,等她手边再无可投掷之物,这才抬脚迈入。已经许久没见过她生这么大的气,今日叫她全无理智只靠外物泄愤,只能是那孟世子做的孽。 孟杭! 咬牙切齿默念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