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大周子弟都混到大魏的书院里来读书。 章景同闻言怔道:“这么说,尹大人来了之后,肃清吏治。是位好官了?” “没有。”李老虎撇嘴,说:“尹丰刚来的时候也是面瓜。窝囊的很,只会打牌摸女人。也不见他是个好官。后来他老师来了,做了甘肃布政使。他才硬气了些。停了华亭卖军粮的生意。” “京城里换了新皇帝。风气变了,大家逃的逃,蹿的蹿。开泰帝悬梁自尽,小齐王落地逃跑。华亭的旧官还以为齐王的江山等坐到千秋万代呢。哪曾想他是个老实皇帝。死了也没把皇位留给自己儿子。真的还给侄子了。” 以前的旧官也怕啊。真论起来,他们不算齐王的人。不然就不干那些让人戳祖宗脊梁骨的事了。 可他们干的那些脏事。是新帝能来对付齐王最好的靶子。——看看,齐王的吏治下都出了些什么狗-屎官员。 大家惶惶不可终日。对尹丰的挑衅惹事,也没人敢往上揭了。 反倒是华亭空下来的粮仓。成了尹丰官帽上的铡刀。 “这些年尹大人也不是没想过把粮仓补起来。到底是军镇……真这么空着,哪天打起来了。大家都要遭殃。” 可尹丰一没钱,二朝廷没人。 百姓倒是一年一年种粮。但每年秋收交上去,粮仓就见空了。尹丰谁也不敢说。就自个闷着。 孟德春是华亭的钱谷师爷。他也是老师爷了。对陇东先前的事清楚的很。他拜尹丰做东翁的时候,就知道陇东粮仓迟早有一天要东窗事发。 到时候尹丰这个当了快三十年的地方县令跑不了。但孟德春也在赌。他赌尹丰官运,也赌朝廷不会打仗。 也许,万一,东窗事发前他们就被调走了呢。 但显然尹丰运气不好。孟德春运气也不好。 章景同听完陷入沉思。 如果陇东真的空到这个地步。那王匡德的话倒是可以佐证了。 ……如实核报人数。拨下来的粮肯定不够一半士兵吃。只有虚报了,拿空饷的闲粮抵下来。将士们才有可能吃饱饭。 日渐月累,阴差阳错下来。到了朝廷要打大周的时候。边境风声鹤唳,大周草木皆兵。派了不少探子过来摸底细。 可叹的事,陇东谎报的兵口瞒了朝廷,也瞒了大周的探子。大魏朝廷自个对陇东兵营的事尚且摸不清底细。 更妄论还要偷偷摸摸行事的大周了。 难怪赵东阳会死于一本假兵册。 也难怪王匡德明知朝廷大力要查,仍然死守底线不肯吐露实情。 章景同失笑摇头。越想越不理解。 按理说,王匡德和尹丰某种程度上应该是一类人才是。怎么这两个人互相提防的这么厉害。好像都认为对方……呃,怎么说呢。 反正很微妙。 不管是王匡德应对尹丰。 还是尹丰对付王匡德。 两人都有点看对方不顺眼的意思。不,不顺眼这个词太褒义,太欢喜冤家了。 更确切的说。好像在王匡德眼里,尹丰是大周奸细。在尹丰眼里,王匡德是大周奸细。 有了这个觉悟之后。再想起之前两边师爷的谈判、约定、合作。怎么品,都有点互相试探的味道。 章景同把玩着酒壶。 * 蒋菩娘回到蒋家后,就像被困住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