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了吧。我来给你梳梳头。” 说罢,不待蒋菩娘拒绝就放下她的头发。木梳轻轻整理着她的鬓发。铜镜里,蒋菩娘的容貌昏暗不清。她看不清自己。 但王夫人的温柔让她浑身的刺都收了起来。乖巧的像个五六岁天真无忧,等待母亲梳头的女孩子。连能言巧辩的戾气都收了起来。 “蒋姑娘你知道吗?你的母亲去衙门报案了。他说我们将军绑了你们兄妹。要让我们将军交人。不然就状告他,在他考绩上记一笔。” 蒋菩娘呆呆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唇-瓣干涩,摩挲的抓住茶杯握在手里。她说:“夫人想说什么,请直言。” 王夫人笑的温柔,她摸着找了个少女的钗,攒心的粉宝石珠花,做成灿灼灼的桃花模样。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名贵。 “瞧蒋姑娘说的。我还不直白吗?”她一边挽着发,一边给蒋菩娘攒钗,说:“我们家将军是做大事的人。他已经够烦的了。” “陇东的奸细他要查,朝廷派王元爱来拿兵册他要应付。华亭那些笔杆子能戳死人的文官,也拿着秋粮慰兵的事做威胁。” 王夫人笑了两人,对着镜子满意的照了照。说:“漂亮吧。我看着你,像是看着我的亲女儿一样。” 蒋菩娘忽地说:“我不是你的亲女儿。” “瞧你,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不是。” 王夫人好不缔结的拉着蒋菩娘的手,拖她在圆桌上坐下。笑脸不减道:“我见你亲切,喜欢的不得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你看你,一个人在临溪镇,凄凄凉凉的。只有个隔了房的兄长照料。可蒋英德年岁不小了,他已经下了聘,明年开春就要成亲。到时候你有了嫂嫂,他还能这样来照拂你?” “至于赵东阳就更不用说了。他和你非亲非故,虽然待你如女,但总是男女有别。如不然,你还能被人误会是桃色之女?” 王夫人听起来字字句句都在为蒋菩娘着想,绕了好大一个弯子。她继续下她的棋,慢慢的说。 “我们家将军啊,是个粗人。平日里心里只有练兵打仗。可这内宅的事,女人最清楚。” “你母亲是个青衣。遇上个良人,不介意她肚子里有孕。也没有让她打掉你。这是你母亲的幸运,也是你的幸运。只可惜啊,蒋六爷不是个长寿的人。早早就走了。” “可怜你小姑娘一个人,被人逼的险些没有了活路。一心想死。见了赵东阳遇难,想救。见了蒋英德遇难,还想救。” “……只可惜你是个孤女,两手空空。一无功名,二无权势。三无钱财。只能赖上个连师爷的算不上的学幕,缠着他进了军营。不过那又如何,恩?” 王夫人笑蒋菩娘做事不彻底。她说:“但凡你是个狠心的。不管那小师爷了又如何,偏偏你拿出了个王牌打了张臭牌。” “咯咯咯,我听将军说你拿着林仁圃的令牌让那章询回去了。我伏在床上笑了一晚上。” 把人放走了又怎么样?第二天想抓不就抓回来了。 蒋菩娘仰尽一杯茶,极为不淑女的抹了抹嘴。开口问:“夫人这东一榔头西一棒追的,我委实听不懂。还请王夫人说直白一点。您到底想说什么?” 王夫人笑盈盈道:“这么心急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听我说完嘛。” 蒋菩娘拭目以待,看她还能说出来什么。 王夫人继续问道:“我听说你有个弟弟?” “恩。”蒋菩娘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