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南人。 一个南人到北地来。即便家中豪庶,也不会给个学幕行的小师爷添置马车。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添了。这也不能说是绝对稀罕的一件事。——可这么贵的大物件被拆了。他到底哪来的底气淡然如斯,浑不在意。 这份世家子弟的气度。绝不是一个争不过族中堂兄弟,要沦落到北地学幕行的庶出能有的。 王匡德感到一丝蹊跷。 但这丝蹊跷很快就被王元爱的到来给淹没了。 王元爱年方十八,比章景同长一岁。秀气文静,有点雌雄莫辩的意思。他掀帘进门抱了个文士礼,非常客气有礼道:“王将军。” 王匡德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两身的子侄,想到这是王家嫡长孙急忙走下上座。回礼道:“元爱公子客气,您不是在华亭。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快坐快坐。” 陇东荒凉,黄沙遍地。只有华亭算是个绿洲地,比较繁华。 王匡德直觉来者不善。 听说王元爱在华亭把甘肃布政使松衡远大人折腾的不轻。爬山闪了腰,到现在还在床上静养。 王元爱却看不出一点混世魔王折腾人的样子。只见他彬彬有礼的落座。凝神看着王匡德道:“王将军近日来抓了不少人啊。” 王匡德不解其意。这王元爱来难不成是给谁出头的? 王元爱哂笑一声,开口道:“您放心。我不是来给谁出头的,我是来传话的。” “皇上下了口谕过来。让我来看看,赵东阳您找的怎么样了?” 王匡德骇然,还来不及辩解。王元爱就道。 “赵东阳是您的军幕师爷。跟了你这么多年,他如果落在敌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现如今陇东只是丢了兵册,将来若是从赵东阳口中泄露了什么。你有多少个脑袋能掉?” 如果说幕行有什么优点。大抵如此了。 师爷、幕僚在官场中是一种很微妙的,粘合的存在。很多时候他们能避责。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会被拿出去顶锅。 但在皇上心里就不同了。师爷是各位大人自己选的。大魏的官员都是正正经经科举,吏部一层层考核放下来的。 办事不力,不处以死罪,何意平怒? 比如在赵东阳叛国这件事上。王匡德是跑不了的。——不过,王匡德的上司倒是可以推一个师爷出来顶锅。抗一个治下不力的罪名。 毕竟不是主责嘛。谁也不会计较。 王匡德深知自己已经惊动了天听,战战兢兢的问:“元爱公子有何高见?”没有高见也不会来找他了。 果不其然,王元爱带了王家的意思来。他拍着大-腿道:“本来呢,家里让我来是为了拿名册。没想到手里的兵册还没捂热。就闹出个赵东阳卷走真兵册的事。我这脸上实实是无光啊。” 王匡德微微尴尬。这劈头盖脸的先一顶罪帽,他倒不知道要怎么接了。 赵东阳弄的他真的措手不及。 王元爱粲然一笑,说:“王伯伯不厚道啊。您看我,未及弱冠。远赴陇东,王家为什么派我来?朝廷为什么派我来?” “不就是你们这些兵油子瞒报吃空饷,不肯说实话。朝廷没办法了。才给了王家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您倒好。我们王家待你也不薄啊。哪次兵部拨响没有在京城给你出力?哪次你手下除了纰漏,王家没有给你遮掩。” 王元爱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