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这座矮坡坡顶上的那间小小宫观漫步而去。 那是珩渠的寝宫,在仙宫最东边的一个草坡上。 院子里的五针松刚从院墙里冒出一点头,正被风吹拂着轻颤。 草坡往东,是茫茫无边的海,眼下也被夕阳染上浓厚的橙色。 朝坡上走了没几步,一个红衣青年猛然拉开他小小宫观的院门,朝着坡下狂奔而来。 他的腿极长,迈出的步子便也极大,看起来还很长的一段路程,随着他的迅速移动,距离被骤然拉短,再拉短。 青年跑得很急很急,垂在白玉发冠后的红色发带被风吹得起起落落,活像息仪的实时心电图。 起伏剧烈,杂乱无章。 “息仪。”青年很快在息仪面前站定,大口喘着气,紧张又满含期待地看着息仪:“你当真愿意与我成婚?” “不然呢。”息仪笑着,扶了扶她微微有些松动的凤冠,理了理她委出些微褶皱的红色婚服,看向珩渠:“难道我闲来无事,穿着这身嫁衣一路从九霄云殿招摇而来,就只是为了给你看看?” 珩渠痴笑了一声,眼里渐渐氲起泪光,“为何?” “为何。”息仪眨了眨眼,一脸严肃地看着珩渠:“大抵,我在听到你的父亲要你与旁人联姻的时候油然而生的危机感使我意识到,我之所以会想念你,不想你死,不想见你受伤,一降世便来寻你,想让你开心,想要你听我的话,因为你推开我而生气愤怒,全是因为,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便想与你成婚。” 两颗豆大的泪珠挂在珩渠眼中,随着他闪烁的目光不停颤动着,却怎么也不肯落下来。 挂在那样一双足能摄人心魂的眼上,我见犹怜。 他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没反应过来。 又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总算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总算是完全消化完了。 他舒朗的面容陡然一紧,忍下泪意,便狠狠将息仪拥入怀中:“我亦心悦于你。我对你一见钟情,但仿佛已然为你心动很久很久,一眼万年,大旱望云霓。” “那就好。”息仪闷闷地说:“我还想着,你这一次,对谁都不咸不淡的,也没有喜欢我的迹象,我得霸王硬上弓呢。” “哦。”珩渠噗嗤一笑:“看你这架势这脸色,已经在霸王硬上弓着了吧。” “是。”息仪毫不遮掩地推开珩渠,冷哼了一声:“谁叫你不由分说赶我走。” “我是不敢……” 难以启齿的小心思还没解释完,便被息仪打断:“但因我身份不便,我们的婚事不能昭告于世,便只能穿穿衣服,找个地方拜拜天地便算了事,你可愿?” “能得到你的心意已然了无缺憾,其他的都不重要。”珩渠拉过息仪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只要你不觉得委屈便好。” “在与你相遇之前,我从未拥有过什么。”息仪与珩渠朝着坡上的那个小小宫观漫步而去,“现在,我拥有了属于我的思维,拥有了一个知道我存在的爱人,我可谓是这世上最富有的人,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