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切了头顶的一根水杉,攥在手里,狠狠抽进溪水里,抽起层层水花泄愤。 但很快,那个烦人的跟屁虫也跟着照做了一遍,在他身侧盘腿坐好,也切了一根水杉下来,对着水面歘歘歘地抽起一层又一层的水花,几下就把两人溅成了落汤鸡。 “喔,好凉快!”还没心没肺地咯咯咯笑着说。 “好啊,我让你好好凉快凉快,我……”珩渠气得猛然转过身去,两手抓着她细细的胳膊便要把她往溪里扔,却一转头,便瞧见她满头的枯草,花冠已歪向一边,头发即将全部散落下来,逍遥巾也沾满了泥和草汁。 “都脏了。”珩渠愣了愣,抬手捻去粘在她下巴上的小小一截枯木。 “喔。”息仪就着溪水照了照,点了个头:“确实。” 便见水里的那个倒影抬起手,拔了玉冠上的玉簪,摘了花冠与缠在头发上的逍遥巾。 珩渠呼吸一滞,连忙扭头看去,便见她顺滑的长发尽数披散下来,被一阵突然卷过的狂风猛地一呼,尽数往后拂去。 她几乎是贴着他坐在旁边,长发不出意外地狠狠扫过珩渠的脸,激起他满身的痒意。 溪水在她身后蜿蜒而去,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波光嶙峋之中,衬得她是那样的绚烂动人。 她对这些浑然不知里,只俯下身,将她的逍遥巾侵入水里,随意搓了几下,她的长发随即散落进水里,发尾被很快被打湿。 珩渠连忙起身蹲到她身后,将她的长发陇紧。 珩渠沉默地看着那块被息仪抓住一角,其余部分肆意地在水里畅游的逍遥巾,突然说:“我帮你洗头。” “喔?”息仪回过身来看他:“那可以用热水吗?” “当然。”珩渠笑了起来,两行泪便措不及防地滑落下来。 “喔,你流眼泪了。”息仪抬手帮他擦了擦:“你在伤心吗?” 珩渠便只摇头,起身化出一条垫着柔软裘皮的长椅,在长椅一端化出一个热气腾腾的木盆,示意息仪躺上去。 “好的!”息仪兴高采烈地拎起逍遥巾甩了甩,随手挂到水杉树上,便迅速平躺下,手里搂紧花冠和玉簪,看着头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水杉,乖乖让珩渠为她洗头。 珩渠在木盆旁蹲下,从怀里掏出一柄木梳,一点一点地替她将头发上的枯草梳下,将她的发尾放入木盆里,拱起手,捧起水,一点一点浇在她的头上。 水顺着她浓密的长发一小股一小股的蔓延而下,珩渠的头越埋越低,无声的眼泪越流越多,与他指缝间滴落的水一起,落入木盆里。 她说她不是人,所以不需要人/权。 既如此,为什么她知道开心的时候要笑,什么东西好吃,晒太阳会舒服,要关心帮助朋友,男女有别不能随意亲吻。 这些,难道不是人/权吗? 分明,是怕她发现她其实本就拥有一切,只要她想,唾手可得。 珩渠抬头,看着碧空如洗的天。 那个什么造物主,是怕被息仪夺走它拥有的一切吗? “轰隆隆!”天边响起闷雷,乌云从远处层层逼近,将天色一点点地侵吞为压抑的黑色。 天刑又被触发。 珩渠又猜对了。 但,天道而已。 几乎是在太阳被骤然腾起的乌云遮蔽的瞬间,刚刚驶出云层的天雷便被一道无形的光圈震碎。 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