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一小块骨头。 张照周身一震,摸了自己的身体,也没能摸出来是哪的骨头。 但直接吐出来,确实是病入膏肓了。 不过张照居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害怕。 自从战争爆发以来,他实在是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了。残忍的,血腥的,决绝的,悲戚的,每天都要在他面前发生很多。而且从进入避难所开始,他就不停被有意无意地告知他活不久了。 因此当死亡横挡到面前时,他竟然还算平静。 “小岛坍塌之前你摔的那一跤摔断的,喉咙里。”息仪挥手,为他清除被子上的污渍。 张照沉默着整理了一番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坦然地看着息仪:“我快要死了吗?” 息仪点头:“是的。” “还有多久?” “30分钟。” 张照轻松一笑:“那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不用管我。” “我得等你死。” “……好。”张照将腿伸直,把双手交叠着放在肚子上:“那我就睡觉吧,我入睡很快,能在睡梦中死亡,也算很幸运了。” “好。”息仪点点头,抬手,在掌中变出一大束花。 有粉色月见花,叫不出名字的小绿花,以及息仪和探险队远航找新避难所回来时的樱花束。 这些,都是张照之前送她的花。 每一朵,都保持着张照将他们送给息仪时的状态。鲜艳,鲜活。 仿佛他们认识的这几个月不过发生在一息之间,连花都还不必衰败。 “我带不走。”息仪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将花束放在他的身侧:“送还给你了。” “好。谢谢。”张照露齿笑着,将他枯瘦的小手伸出被子接过花束,干枯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过每一朵花,又看向息仪:“那我可以求你最后一件事吗?” “当然。” “你可以轻吻我的额头吗?”张照扒开他枯黄的乱糟糟的卷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在我的家乡有个说法,如果我在睡前能得到一个吻,那我整夜都能得到好眠。” “当然。”息仪倾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摸了摸他的头:“睡吧。祝你好眠。” “嗯!”张照朝着息仪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迅速闭上眼,面带笑意地进入梦乡。 息仪注视着他,直至他陷入昏睡,才试探着喊了一声:“张照?” “嗯?”张照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不要崇拜或者敬畏任何神明。神的出现带来的只是掠夺,而非救赎。”息仪说:“比如这次,我明明可以像从前那样拯救你们,但因为拯救你们消耗的资源比重启世界要多,你们就被理所应当地放弃了。足见神明不值得你的崇拜和敬畏。” “其次,记得我并不是什么好事。”息仪顿了顿,即便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音量却小了很多:“请你,遗忘我。” 息仪并没等到张照回应。 他只是昏睡着,陷入冗长的沉默,再没有任何动静。直至他的生命倒计时全部归结于零。 息仪起身,自脚下流淌出的金光在眨眼之间便包裹了这颗被冰封的球体。 “5865699号下世,第2847号任务,一等无神界降级为六等生灵界,启动。”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