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着一张雕花红木床、和一张梳妆台的卧室。 考虑到无言为了护着自己,竟不惜与她同居一室,牺牲如此之大。感动之余,她飒然道:“你睡里屋,我住外间。” 同时,也响起了无言的声音:“器主住里卧,我守在外屋便好。” 异口同声,都是让对方睡床。 双方具是一怔,空气霎时静默。 无言讶于她对他一届器灵竟如此友好。 蓦然之间,他想起了她说过的那句以心换心:有一天,我会让你看见我的心,然后心甘情愿地对我忠诚。 良久,无言淡声道:“你是器主,也是女孩子,理应你住卧室。” 聂纯不再与他争外间,缓缓点头,心下有些波动。 二十年来,自从师父师兄师姐们都不在了之后,她任一宗之主、庇护门人开始,几乎再无人拿她当成一个女孩子,来关照。 她微微一叹,忽然好怀念过去的团宠生活噢! 和平友好地分配好住处,午时有丫鬟前来敲门,说是厨房备好了午膳,主家邀他们前往荟英水榭吃解秽酒。 江南岸的习俗,丧仪上给宾客提供的膳食,称为解秽酒。 丫鬟领着一众人绕出客苑,经过一个小花园,过了抄手游廊,到了一个湖泊前,行过青石长桥,进入一个四面环水、占地开阔的水榭。 因着白事,水榭之中的帘幕灯盏烛火,也悉数换成了白色。 水榭呈船型,坐北朝南,两头略窄,腹中宽阔,容纳得下近百人。 筵席为一人一案,主桌在北端的‘船尖’处,其余席位居东西两侧而设,两方皆摆了七排,一排七人。 因来的人多,且多数都是江南岸的大小散修,身份皆不如郁家,是以落座不讲身份席次。 但能来此的,多半是冲着或攀附郁家,或结交人脉而来的。 因此,前方的席位,早已被有心者座无虚席了。 聂纯拉着无言坐在最后一排,靠着轩窗的位置,比邻而坐。 上菜的时候,那个先前在入境口接待的管事,四处扫视厅内,直到在东面的最后一排见到聂纯二人,这才躬身上前,说是特意为他们准备了前方的座次,请尊驾移驾。 聂纯歉然地说道无言他晕船,所以特意坐在这窗户前,吹吹风,通通气,不便往前座。 无言听到这毫无根据的话,虽不知她为何这样说,倒也默契配合,立刻以手支额,微微闭目,俨然一幅真的晕船晕水的不适模样。 那管事一脸无奈,也不好强求,随后便离开,不多时,体贴地命人送了一盏热腾腾的晕船参汤过来。 无言盯着那盏黑乎乎、冒着热气的参汤,闻到了一阵苦味,他轻声道:“我不晕船。” 聂纯满眼都是席案上的珍馐,她咽了咽口水,凑近了与他咬耳朵:“我知道,刚刚只是随意寻的一个借口,不然真要是坐到前面席位,免不得与那些人挨个饮酒,可我不会喝酒啊……有这功夫,不如安安静静吃顿饭,喝酒哪有干饭香。而且,你看那主座是空着的,也没侍女上菜,说明这郁宣君压根不会过来吃席。” 她说了一堆,无言却注意到她说的,不会喝酒。 巽天宗禁酒。 他记得是有这样一条清律。 果然下一刻,管事便在走道中央歉声说,因家主过于哀痛,无心用餐,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