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乃是一方巨贾,秦老身子早已亏空,除了一个养子再无一儿半女,宋珉嫁过去就是正头夫人,等秦老咽气,秦家泼天富贵尽数落她手中。如今她不知晓这等好亲事,等她知道了,必定会对他感恩戴德。 如果不是月牙脸上有胎记,秦老看不上,柳重山哪会扔下一摊子事亲自到等水村这破地方来,毕竟亲生女儿嫁进秦家,他才是名正言顺的亲家! 眼前一花,柳重山手腕被死死钳制,少年五指如竹节,看似修长匀称,实则力敌千钧。 “你,你快放手!我可不想跟小辈一般见识!” 柳重山暗暗使力,不能撼动分毫,涨红着脸:“珉娘,你就看着舅舅被人欺负不成?” 宋珉心虚,偷偷打量少年脸色,长眉紧皱,阴沉如水。 手心微湿,心里怕他冷脸,又有求于人,她当然不会刻意触霉头。“舅舅有事便直说,阿逢不是外人!” 阿、阿什么?什么逢?程逢惊诧,手中不由卸力,柳重山趁机挣开。 他索性豁出老脸,“舅舅来是给你说一门好亲事的!” “你可知江南巨贾、纵横漕运数十载的秦家,秦家家主妻子去世多年,欲纳新妇,你若嫁过去便是正经夫人!” 肥头大耳的老王八!都说他不是外人了,怎么还敢给宋珉说亲?程逢胸膛起伏,手腕一转,自袖间落下一把匕首,五指并拢合在掌中,藏在衣衫下。 门外传来脚步声。 宋珉忽然扬声轻喝:“那与我有什么干系?舅舅,爹娘去世时你不曾吊唁!也不曾来信!如今见面,更是毫不关心我与阿珩如何艰苦生活!” “如今不过三月,他们尸骨未寒,你竟跑来宋家与我说亲!” 宋珉捂脸痛哭,泪珠顺着下巴颗颗砸落,另一只手不忘抵着程逢后脊,泪眼朦胧间一老者背脊微佝,面上沟壑遍布,穿短褐束方巾,正是刚从田里回来的村长。 他身后跟着五六个年岁相差无几的老人,除此之外还有些中年壮汉和妇孺,王大娘也在。 宋珩低头擦泪,这孩子是把全村都喊来了吗? 二人距离极近,程逢看得分明,她乌黑瞳仁转一圈,显然在想歪点子。 宋珩躲在人群中,见姐姐垂泪,忙不迭跑上前抱住她,跟着一起呜咽出声。少年埋首哭泣,嗓音凄厉,院内大多家有儿女,见状不由红了眼眶。 村长怒喝,“你在做什么?!” 柳重山凶悍道:“我与外甥女说话,你们凭什么多管闲事?” 村长向前一步,沉声道:“你方才所说,我们都听到了,柳重山,宋家夫妻待你不薄,珉娘不过十五,阿珩不过八岁,你何至于如此对待她们姐弟!” 柳重山挥袖,“我对他们还不够好?那可是秦家!人家一句话号令江南漕运!多少人想攀附这门亲事——” “那就让他们攀附去!”宋珉咬牙:“致知堂开学在即,不便招待舅舅,舅舅请!” 清瘦人影站立门前,少女脸色苍白,柳叶眉小琼鼻,眼眶通红显出几分柔弱,出口的话却十分决绝。 村长意外地看她一眼,收回视线侧过身子,指向大门:“请吧!” 村长素来处事刚正,于村中威严深重,见他出声,身后村民不由有了底气。 “快滚!欺负两个孩子,你要脸不要?” “江南秦家我在码头听过!确实是有钱,可现任家主年过半百!给珉娘当爷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