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晚上也总是哭,我和程承晚上都睡不好,争吵越来越多。孩子到来的喜悦很快就被她不分昼夜的啼哭给冲淡了,我害怕听她哭,也害怕变得陌生起来的程承。” 季然感受他抖得越来越厉害,制止他继续回忆,“够了,叶樟,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不,你让我讲出来,两年了,这些话憋在心里,折磨我两年了。” 季然空着的那只手握了握,另一只手仍按在叶樟肩膀上,没再阻止他倾诉。 “我知道不是孩子的错,可我没办法面对她,或者说是没办法面对我自己。” “我太愧疚了,对程承的愧疚折腾得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到后来,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声音,不停告诉我,不是我的错,都是因为那个孩子,如果没有她,我和程承不会吵架,程承也不会死。” 眼睛一眨,滚烫的一滴泪落在叶樟手背上。 “你知道吗?没有叶家的背景,我第一次发现我这么没用,找工作四处碰壁。好不容易找到个销售的工作干,那工作真操蛋,钱挣不了几个,天天受累又受气,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想过离开她。那天跟你们喝酒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家有现成的资源,我为什么不用,换我自己摸爬滚打,什么时候才能出得了头?我爸不接受,我就去我大哥的公司,慢慢积累,等小橙子到了不得不上户口的时候,我爸妈说不定就不这么坚持了,我就不该放弃现有的资源,走那么多弯路,把两个人都折腾得精疲力尽。而是利用这些资源,给程承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未来。” 叶樟一口气往下说。 “曾经自我怀疑过多少次都不要紧,我相信我和程承,还有孩子,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可以过得很幸福。” “我刚刚想到一条出路,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找到程承,告诉她我有更成熟的解决办法了,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可……” 叶樟情绪激动起来,微微躬身捂住心脏。 季然霍然起身,就要去按呼救铃,手腕被叶樟抓住,抓得紧紧的。 “不用叫了,医生治不好的。” 叶樟摇摇头,“医生治不好的,谁都治不好。” 季然见他情绪稳定了一点,重新坐回椅子上,坚定地重复着之前说过一次的话。 “那是一场意外,不是孩子的错,也不是你的错。你试试朝前看,试试走出来。” 叶樟默然。 季然垂首望着他的左手腕,白纱布盖住了刺青。 “程诺想要见你。” 过了一会儿,叶樟抬起眼皮,“被我妈撞见会为难她,等我出院再说。” 顿了顿,叶樟又说,“帮我问问她,能不能让我见见小橙子,我映像里她还是个只会哭的小婴儿,只有这么大” 叶樟用两只手丈量出一段距离。 “在墓地见到她的时候,她会跑会跳了,性格很活泼,不像她妈妈,程承性格很文静。” 季然和小橙子接触的时间更多一些,笑了笑,“像你,你小时候也跟个皮猴一样,没有大哥护着,你每天不知道要挨几顿打。” 叶樟也笑起来,眼睛里终于有了温度。 “那就是性格像我,五官更像程承。” 风吹得窗外的树木来回晃荡,走廊上传来护士推车换药的各种声音。 叶樟情绪平和,但季然还是怕刺激到他,转开话头,“你饿不饿?医生让吃清淡的,我给你叫点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