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是押送赵开的,一辆是顾让坐的。 现在已经是他们离开京城的第九个晚上了。 为了尽快抵达边关,他们选的都是捷径,大多数时候会直接穿过山林,比寻常的官道要难走许多。就算是马车也很颠簸。 但顾让几乎没抱怨什么,事实上,她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姜索阳还惦记着临行前顾嘉善和姜染霜对自己的嘱托,想要适当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 但只要马车一停下,顾让要么直接钻进赵开的马车,要么就和赵开一块远远避开众人独处去了。 他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思及此,姜索阳环视一圈,终于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看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 他收回视线,咬了一口手里的馕饼,思绪不由自主飘飞。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顾让有点奇怪。 两个月之前,他率兵赶到鹤汜宫,看见鹤汜宫外头围着成千上万的府兵时立马就意识到不对,正要下令强攻时,一个青铜面具人冒了出来,嗓音像是在砂砾中滚过,带着他们绕到了桃林后方。 说来奇怪,那儿竟然是唯一没被府兵包围的地方,只是桃树密布,两万精兵穿行亦要花费不少时间,正当他迟疑间,青铜面具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了一把火。 然后面具人就不见了。 那火是笔直地往前扩散,硬生生烧了一条大路出来。 他骑马通过时,注意到两旁陈列着一排相互紧挨的石头,以石头为分割,桃树的枝桠互不相挨,是以火势才没有蔓延开。 若没有提前布置,绝无可能是这般景象。 再加上舒亲王挟持赵开时说的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他很难不多想。 但是他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姜索阳又咬了一口馕饼,想,崇文帝怎么想的才重要。 这种涉及皇家秘辛的事,他还是少瞎掺和。 姜索阳把所有揣想都随着嚼碎的馕饼一并吞进了肚子里,拧开水囊喝了口水,视线再次飘到了林子里。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监军和敌国质子亲密得这么明目张胆真的好吗? · 顾让和赵开并没有在干什么。 他们只是肩并肩坐在一块石头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似乎越接近离别的时刻,能说的话反而越少。 要想的事情太多,情绪太复杂,到最后能做的也只有发呆。 赵开垂头,视线从月亮挪到了地面的小石块上,他太过茫然,以致脑袋几近空白,于是转过头,只呆呆望着顾让的侧脸出神。 离别非常仓促。 崇文帝来得突然,带来的消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一天时间,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处理好钱庄和酒楼暗网的经营人手,有些东西他带不走,有些人可以留在齐国,但是当年同他一道来齐的人他必须带走,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待。 他安排了一支商队,将那些人安插进去,然后把那枚用作信物的玉佩交给了顾让,相当于把多年的经营留给了她。 顾让却问道能不能把这枚玉佩给顾敛。 他猜想顾敛正当用人之际,于是点了点头。 但直至临出发前,他在队伍里看到顾让,才明白顾让为什么要这么问。 原来顾让所说的送他,是主动向崇文帝求了监军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