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疏银直接坐到地上死死抱住他的双腿:“我不!” 僵持之间,忽听远方传来一阵气势十足的马蹄声,伴着铿锵有力的呐喊声急遽逼近。不多时,各执刀枪剑戟、红衣铁盔的士兵蜂拥而入。 败势在顷刻间被扭转,有人喜极而泣:“是神策军……” 叛军霎时被清缴,庞巍见势不妙,趁乱逃了出去。声音渐息,一楼的地面几乎被各色死法的尸体填满,血流成河,腥气弥漫在整个闻榆殿中,洁白的窗纱上,朱红的梁柱上,栾华的墙壁上铺就着大片大片尚未干涸的血迹。 神策军副将向顾让行过礼后,大步上了楼,行至崇文帝面前,单膝下跪抱拳道:“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免礼。”崇文帝紧绷的躯体终于放松下来。 神策军副将接着道:“还请陛下暂且屈尊待在二楼,待微臣收拾好残局后再移驾。” 崇文帝揉着太阳穴,道:“准。” 尸体被一具接一具地抬出去,一桶桶清水被提进来,冲刷着随处可见的血迹。 顾让丢了刀走向一旁,闭目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赵开几步冲下来,淌过血泊走到顾让面前,屏息瞧着她,不敢伸手碰她:“让让,你有没有伤到?” 顾让睁开眼,上下扫了赵开一眼,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赵开愣了下。 此时的顾让和平时截然不同。 她的眼神看起来更加毫无波澜,身上的平和却完全消失了,带着能刺伤人的冷厉和锋锐。 顾让似乎也意识到这点,垂了下眼,再抬起眼帘时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哑声道:“不是我的血。” 赵开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却没能摸到想要的水囊。 闻榆殿里连水都没有。 他无措地顿住,不知道能做什么。 顾让道:“有帕子吗?” “有。”赵开连忙从怀里取出帕子递给她。 顾让接过擦起脸,慢慢将脸上溅到的血迹擦净,而后换了一面擦净双手。 雪白的丝帕变得满是血污,又被随手丢下。顾让抬手,扣着人的后颈按向自己,却又保持了一拳距离。 她仰头在赵开紧抿的唇上亲了一下,而后松开。 “亲一下。”她道。 赵开怔怔的,却奇异地被安抚下来。 他脱下外袍垫在地上,对顾让道:“坐一会儿吧。” 二楼人太多,两人都不想上去。 顾让坐下后,赵开也屈膝坐到了她身边。他几乎是贴着自己坐下来,顾让一顿,就要往旁边挪。 赵开却伸臂圈住她的肩膀,将人拢向自己。 “衣服脏了可以换。”他轻声道,“你靠着我吧。” 他的里袍已然染上了顾让衣衫沁着的血,顾让索性放松下来,靠着他闭上了眼睛。 赵开安静抱着她,半响倏忽拉过顾让的手,轻轻捏揉起她的手臂。 顾让眼睫微动,没睁眼,眉头舒展了些。 云层散开,皎洁的月色映照着大地,微风徐来,吹散了满室的血腥味,闻榆殿内一片静谧平宁,好似危机已然过去。 随着神策军的清扫,地砖开始露出原本的颜色,俶尔,远方传来一道模糊的大笑声,那笑声很快停止,个中的怜悯与嘲讽却如袅袅余音般回荡在月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