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她却一刻不停地啃食着他的血肉。然而,那无声的悲戚却令罗非白僵住了,这把匕首无论如何再也刺不出了。 “唉……”他叹了口气。 他将触碰匕首的另一只手抽出,环住小女孩儿。然后,他将脑袋虚虚搁在小女孩儿的肩头,轻声安慰道:“别怕。” 渐渐地,罗非白感觉小女孩儿因哭泣而颤抖的身体逐渐放松,同时,他手背上被啃食的力道也有所减轻。他想,或许这孩子还有救。 而正扯着嗓子,朝流民喊着“不要乱跑的”郑元武,往罗非白的方向一瞥,却见那双眼纯黑的小女孩张开了嘴。那嘴中,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让人一看便头皮发麻。 蓦地,她猛地一低头,便要朝罗非白的颈动脉咬去。 “危险!”郑元武大喝一声,正准备抽刀而上,却被周围的流民死死压到在地。 这一刻,郑元武目眦尽裂。他怎还想不明白,这一些都是这些鬼东西的把戏。 “咻!”一道疾驰的风飞速射来,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一把斩断那小女孩的脖颈。 黑红色的血液喷射而出,罗非白的躯体瞬间被血染了大半。 鼻尖传来浓烈的血腥味,温热粘腻的触感从脸颊爬过。罗非白怔住了。 然而,这一击却彻底激怒了周围的流民,他们纷纷卸下那装在脸上的惊恐面具,露出狰狞的爪牙。欲将罗非白扑倒撕碎吞入腹中的他们,却被那疾驰的风全部拦腰斩断。 黑色的血液瞬间喷发,几乎浸染了欲将泛白的天幕。 “真是愚笨!”女子冷冷的声音传入罗非白与郑元武的耳中。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万马奔腾的浩荡声势,让地面上的石子都在跳动。 马车内,双目缠着黑绸的女子,已经全然沉浸在二胡的演奏之中。她左手的五根手指几乎闪出残影,右手搭着的弓子急促而迅猛。战马的鸣叫,在手指颤动的弦上奏出。 如刀一般的疾风,斩出一片真空,将罗非白和郑元武二人护得死死的。 周身环绕着幽蓝色火焰的战马,从远处踏来,将一切的敌人碾落成泥。瞬间,流民被踏死了一片。黑色的血液凝结成块,将泥土染了一道又一道。 碾压式的击杀使流民从那狰狞再次变得软弱,恐惧与哀嚎又一次回到他们身上。然而这次,他们的对手没有丝毫的心软。哭喊声、哀嚎声并未使女子杀戮般的演奏,停下哪怕一瞬。 似乎是意识到演奏之人的铁石心肠,流民收起那伪装的软弱。他们一齐停下那如无头苍蝇般的逃窜。就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流民的脸上换上如出一辙的漠然,并团团将颜清月所在的马车围住。 这群流民完全漠视外围之人被马蹄的践踏,也不在乎同伴的飞速死亡。他们只是将十成十的注意力,全部投到颜清月所在的马车上。他们蜂拥而上,就像是一群不惧生死的飞蛾,誓言用身躯将火焰埋葬,令其熄灭。 二胡急促的短弓,拨弄着众人的心弦,连绵不断的杀伐之音从马车中传来。而那守卫在马车周边的六位镖师,则成了最好的屏障。六位镖师的动作整齐划一,将流民的一切袭击全然挡下。血水汇聚成了源源不断的小溪,一具具尸体堆成了连绵的小山。 不知过了多久,曲声渐缓,马蹄声由近及远。此时,流民无一活口。而那沾染着幽蓝烈火的骏马,也在曲声消散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曲声已止,这片土地已然成了森罗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