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既有故意藏拙的,还有想藏拙却藏不了、发现自己全都是拙的。 但即便是最差的人,依照格律音韵凑成一首也完全不成问题。 傅舒雅强行压住心思,对着宣纸落笔,很快一首便已完成。 但她看着看着,眉间蹙起,便又要揉成一团。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手上:“雅妹妹,让我看看吧。” 来人梳着妇人的发髻,眉目秀丽,神情温柔大方,正是傅舒雅曾经的密友方琼。 方琼待字闺中时便是诗社中的核心成员之一,自号夜归人,出自刘长卿的“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她的诗作在无名诗集中的数量是第二多的,仅次于湘水君,便是傅舒雅。 常言道文人相轻,但两人却没有因此生怨,反而极为谈得来。 她们曾经互相到彼此家里做客,整夜不睡地联句,兴致起来了还会偷偷绕过打盹的丫鬟婆子,拎着一壶清酒去廊外看月亮。 方琼在诗社时是出了名的“疯丫头”,爱闹爱笑,虽然比傅舒雅大上几岁,却俨然傅舒雅才是她的姐姐一般。 但嫁人生子之后,她渐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性格沉稳多了,也不怎么爱做诗了,而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家人的身上。 长辈们都夸赞她,说她这才算是懂事成人,方琼听了也只浅浅抿嘴笑,并不说话。 傅舒雅看了却觉得心里闷得慌。 方琼嫁的极好,对方是嫡长子,且家世显赫,因而夫家人便对方琼多了许多期待和要求。 虽然是五更上朝,但大臣们寅时就要在午门外等待。方琼的夫君袭了爵位,也需要上朝,方琼便随着她夫君一道丑时起床,服侍他穿衣洗漱用完早膳之后,自己再随便吃一点,然后叫来管事处理家务。 待到太阳升起,她换过一身衣服,便去给婆婆请安敬茶,陪婆婆和妯娌们说上几个时辰的闲话,再侍奉婆婆用完午膳后,才可以回到屋内眯个一会儿。 要到睡醒后,她才有精力和闲暇抱着自己刚出生没多久的大姐儿玩一玩,陪她说说话。 但这样的时间也很短暂,因为过不了多久,她的夫君就要回来了,她要准备好迎接他。 方琼每一天的时间都被填的满满的,如果遇上走亲访友或是承办宴会,那便可能忙得脚不沾地,一天都睡不了两个时辰。 再加上她第一胎生的是女儿,夫家便有些不喜,她每日还得喝好几剂汤药调理身体,以备再次受孕…… 这样的日子里连多睡上一会儿都是奢求,更别提出来跟昔日的姐妹们游玩作诗了,因此自方琼婚后,她和傅舒雅便极少再来往。 两人间原本亲如姊妹的感情也仿佛因此淡上了一些。 方琼拿起傅舒雅刚做的诗,看了一眼:“嗯,音韵和谐,对仗工整,可见雅妹妹的基本功并没有丢,还非常扎实。” 她笑着看向傅舒雅,发间步摇丝毫不颤:“这样的诗足以交出去应付了,雅妹妹为什么要揉了它?” 傅舒雅道:“不过是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罢了,只有一堆空架子,写了又有什么意思。” “雅妹妹还是和之前一样,非要写好诗,否则还不如不写。”方琼笑道,“我一直都很佩服你这样的骨气,只是如今不同了。” 她将诗作放在了桌上:“雅妹妹自幼便有才名,轻易便可做到我们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无论是写诗、结社、出诗集,亦或是挑选夫婿、推迟嫁人,不瞒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