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面的暗卫要陪她走天涯。 “就送到这儿吧!一会儿雪大了。”缪泠轻声说。晁刺史好像没听见,呆呆地继续往前走。 “晁刺史!”缪泠喊得大声些。 “啊?啊!”晁刺史转身大笑着缓解尴尬,东拉西扯掩盖失态,“缪都尉觉不觉得,我这刺史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官也太小了。班恩哥都自封一个周公,我是不是可以称个‘王’?” “朴州王。”缪泠笑道。 “不错!”晁刺史高兴。 俩人闲聊着又走一段路,晁刺史突然提议:“不如把张进的老娘留下,老人都恋家,就不要跟着南下。” 缪泠好笑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慢慢说:“张进是北方人,一口一个‘俺’还不明显吗?” 朴州有谁自称俺? 老人恋家,恋哪个家? 晁刺史又尴尬了,嘿嘿笑着:“我就是羞愧,张进兄弟去了之后,没为他做过什么。还是缪都尉想得周到,把他老娘接来。” 缪泠感慨道:“张进闲聊时提过,家中未娶妻,只有一个老娘。那时候他太不听话,我想给他做媒,所以打听得仔细一些。” “对,不听话。”晁刺史有感而发。 雪真的大了,朴州少见的大雪,像纸团翻飞般垂下。 缪泠再一次说:“别送啦!” “对啊,雪大了,缪都尉要不要住一夜再走?”孟锦急急地说道。 缪泠做出一副轻快的样子回应:“你们今天都奇怪,男子汉不要这样扭扭捏捏。老话一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林影上前将晁刺史和孟锦都拉住,笑着说有缘再会。 雪天路滑事故多,缪泠出城不久马车就坏了。休息等待时,清荷说:“今日晁刺史好生奇怪,小姐真不派人探一探?” 缪泠兴致不高,说道:“有什么理由害我呢?” 她从前就胆大,对方地位越高越敢招惹。如今仍然是一样的想法,晁刺史想称王,如此就没什么可怕。他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不值得为了对付缪泠而拖累自己的名声。 大公子是个例外,所以缪泠讨厌他,觉得可怕又可恨。这人已经有杀害兄弟的嫌疑,不在乎多背一条人命。甚至如今支持他的人正是看中这份狠戾,所谓黑心做财主,杀心做皇帝。 天色渐暗,马车修得慢,车轮碎得彻底。 她又想起林晟,倘若他在,肯定不让行夜路。他会说这样对将士们不好,夜里遇袭发挥不出半成威力,输掉死掉多可气。 林晟虽然脾气暴躁(在她眼里),但实在称得上是个温和的主帅,赏得多罚得少。如今大公子对待将士如牛马一般,竟然也没见有多少怀念二公子的声势。 好人?好笑罢了! “缪都尉!”一个男子骑着小矮马匆匆过来打招呼。 缪泠远远地就看见了,让士兵过去接一下,猜想是迷路的人。那人走近一些,才发现竟是老熟人。 “薛亮,你总不能在朴州迷路吧!”缪泠取笑道。 “缪都尉还记得我?”薛亮显得很高兴。 “我记性很好的。”缪泠幽幽道。 薛亮仰着头却半天没说话,雪花落在他脸上久久没有融化。清荷把装着热茶的皮囊递给他,他傻傻地捂在手里也不喝,过了会儿想着贴脸上暖一暖。 缪泠阻止道:“别急着热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