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像在以脚底洗泥胚。 缪泠用力握着手,讨好地说情话:“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她想说的重点是“携手同行”,他点评一句:“不吉利。” “哪里不吉利?又没说他们逃不掉。”缪泠不以为然道,“天下大乱,还能呼朋引伴同行,怎么不算幸福?反正这一路走来我很高兴有那么多人陪伴着不离不弃,而且还遇到了你。” “高兴就好。”他心不在焉,语气有些敷衍,满脑子都是抓刺客。 讨好不见效,缪泠不理他了,认真做考察。虽然她对于农田水利并不算十分精通,也能看出不少问题。 首先,徐家村用的还是古渠,进水口是木门,这在南方早就已经淘汰。何况木门老朽,甚至已经发挥不出原本就微弱的那点儿作用。 上游村落拦水并非全然就是为了使坏,而是河道水位确实不够高,导致引水困难。如果徐家村好欺负点儿,就能短少徐家村用水,富裕自家。 问题明摆着,缪泠都能看出来,种田的行家们自然都懂。真正的问题是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村长说:“从前詹先生出过主意,说是可以造一个拦水坝,再建一条引水渠,平地导流。也不知成不成,听着是好的。” 缪泠问:“后来呢?怎么不建?” 村长:“没钱。” 反正二公子都明说了,多说几次也无妨,就是穷。 村民在一旁补充:“当时徐爷带领我们准备自己筹钱的,可惜还没弄明白,詹先生就被罢官。” 另一位村民纠正:“在我们这儿被摘的官帽,回到容州府下大牢。好像是说家里什么人犯事,受到牵连。” “现在呢?”缪泠问。 “可能砍头了吧!”村民猜想,“只摘官帽,县令显然想保詹先生一命。回到容州又下大牢,肯定就是没保住。” 缪泠点评一句:“平溪倒是出了一些好官。” 村民笑说:“穷乡僻壤,不是好官那也呆不住啊!但是好官没用,不能成事儿。” 缪泠懂其中意思,所谓父母官就是要庇护一方百姓。不是简简单单施政仁慈就行,还得帮百姓争取,既要跟朝廷争福利待遇,又要跟临近的州、郡、县争资源。 老爹以前当官名声好,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他够混账,需要拼抢时豁得出去。百姓高兴,觉得官老爷都是为了我们;老爹也高兴,享受“厮杀”的快感。 梁帝驾崩在县城境内,大半夜的一会儿来一群官兵,一会儿又追来更加庞大的一群官兵。百姓们吓得要死,结果天明之后啥事儿没有。无论别人怎样看待缪县令拥立新帝这件事,当地百姓只有感恩的,没有一个人例外。 亲眼见证改朝换代,命还在,钱没少,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简直走大运。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帝只会做得更狠。那可不得立威?路过的蚂蚁都要串起来祭旗,何况县里刚放走一个造反的将军,多么合适的一群用来杀着顶罪和泄愤的草民…… 缪泠想学老爹做好临时父母官,可是她不够自信,苦恼道:“我晓得了,会放在心上,可是不一定能想出办法。上游要是再拦水,你们就去商量着办,不好商量的话再去县衙告官。” “先别冲动别去打架,能打出什么好事呀?反正不管拦不拦,大家都艰难。光是拦这么会儿,他也用不好,能引多少到田里?笨死了,伤你三分,他只占半分便宜,然后结十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