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可以更改,可有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她见了萧若行才发现,他的眼神太过温柔,像是未涉世事的孩童,始终对世界保持着最纯粹的善意。这种纯粹,是无法掩盖的。 而萧如拭由内而外散出的生人勿近之气,是威严而沉重的。萧若行也无法模仿到位,只能试图用时间来消磨祝归璨的记忆。因此,那雨夜以后,再见萧如拭已是数月之后的事了。 萧如拭见她起身,连忙抓住她的手:“阿澄......” “别叫我阿澄。”祝归璨打断他,却仍旧没有回头,“如果不是雪银向我展示了她的易容术,我应该一直都会被蒙在鼓里吧?从头到尾对我只有欺骗和隐瞒的人,凭什么说要与我携手并行?” 听见最后一句话,萧如拭一瞬间凝滞了呼吸,心仿佛有针在扎。他不顾右臂伤口撕扯的剧痛,站起身来,左手仍是紧紧抓住祝归璨的手:“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将你的人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解释你与你的皇兄、甚至是和一个乌邺国质子联手欺骗我。萧如拭,你我是青梅竹马,是自小一同长大,我将你看作我最信任的伙伴,你却是这样对我。” “雪银不是我派来监视你的。我也并未和皇兄、柏舟联手......如今我还无法直言,阿澄,你可以再等等吗?再信任我一次。” “见到萧若行时,我还在欺骗自己说那晚来庄府的人一定是你,怎么会是萧若行呢?元旦灯会,你和柏舟是合伙来欺骗我对吧?你早就明白对联的含义,早早地找到了柏舟。我都能替你解释说你有苦衷。可你不愿告诉我你为何受伤,解释说是陈迹受踏云门所困,可陈迹浑身上无一处伤痕,而你却伤痕累累!你到底要骗我到何时!” 祝归璨浑身颤抖着,几乎是吼着说出的最后一句,接着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了下来。她好不容易记起了过往,终于记起了萧如拭口中的“你我是故知”,可如今,萧如拭却对她无一句真言。 故知? 祝归璨眼前氤氲着雾气,她用力眨了眨眼才能看清。 她忽然想起在冰雪天里,萧如拭捧着一枚剥好了皮的烤红薯,指尖因冷热交替而通红,笑着对她说:“给你。” 想起在宫阁楼顶,二人抱着偷出来的桃园酒喝得酩酊大醉,接着萧如拭替她扛下了所有的惩罚。 又想起他在池塘里撑着桨,她坐在舟的那头,吃着萧如拭替她剥好的莲子。 这一切,真实又虚幻,仿佛近在咫尺,可她伸手,也摸不到。 萧如拭眼尾泛红,下颚绷紧:“阿澄......” 他想开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恍然间,怀才的声音还萦绕在他耳边:“而你呢?你唆使王宣用药,放任柏舟吹箫,都只是为了让祝归璨恢复记忆。你,我,没有任何区别。” 是右臂的剧痛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从后面抱住祝归璨,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我的人一直在监视皇兄,而皇兄装成失心疯骗了所有人。所以那夜他易容成我的模样来找你,扬言要娶你,我是在后来——也就是你被踏云门追杀那夜,才知情。” 祝归璨想摆脱萧如拭的拥抱,却不知为何使不上力,只能一直萧如拭在她耳边继续说:“雪银本姓为姚,姚家是专为辅佐太子而被先皇重视的。姚家世代不认人、只认权位,所以在皇兄是太子时,姚雪银受他遣用,传信于他,又替他易容。如今,我登上储位,姚雪银便受命于我。所以,姚雪银从来不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人。” “至于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