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难过地想着这些事情,慢吞吞地把手里的纸巾折了又折,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再一层一层地把方块拆成一张小小的纸巾。 等到最后纸巾被折得皱巴巴的,眼泪已经把脸上的皮肤浸得发疼了,她这才想起这张纸原本的用处,笨手笨脚地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她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周父周母都没给她打电话,没人需要她,也没人来找她。 她坐到了六点半,医院里的医生都下了班,保洁阿姨打扫完也准备走了,她也跟着走出医院。 她的运气还不错,刚出门就叫到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 她坐在后排想了一会儿,忽然很想回家。 她告诉了司机一个小区名字,在市区和郊区相接的区域,是她以前的家,温父温母还有她的弟弟住在那里。 她本来坐在车上就已经没有哭了,但是当她下了车 ,顺着那条小时候回家走过无数次的小石子路走到家门口时,她看着眼前那扇深棕色的木门,又一次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哭得抽抽嗒嗒的,甚至还有点呼吸不畅,缓了好久才敢敲门。 没有人开门,她站在门口静静地等,老式的建筑墙体阵阵散发腐朽的臭味,一如她对童年的印象。 不知道哪个角落的小虫子被黄昏的霞光唤醒,与晚风一同奏响夜晚的交响曲。 就像曾经的她放学回家的每一个傍晚,背着表妹用旧了的二手书包,站在门口等家里的谁开门。 通常是妈妈给她开的门,一般是正在做饭,手里还拿着菜刀或者菜,面无表情地给她打开门,一眼也不多看地赶回厨房,仿佛正在做什么重要万分的事情。 然而事实上温母的厨艺很差,一连做了十多年也一点进步都没有。 他们一家人忍受着温母厨艺的毒害,一直到温以长到十二三岁,温母花了一个暑假教她各种烹饪技巧。 之后家里的饭菜都由温以负责,温母只需要每隔三天去一趟菜市场填满冰箱,其他的就都不用再管。 温以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又哭了起来。 这一次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哭,她靠着墙站在门口,仰着脑袋看着贴在自家门口的那副对联。 贴这副对联的时候她不在场,今年过年她都没能回家,温父温母算是农村到城市务工,久而久之就在城市定居的那一类人。 每到春节家人团聚的时候,他们就带着一家子的·人回到乡下的老家。 今年过年的时候温以生病了,病毒性感冒,发烧烧到了三十九度,所以没有回老家。 她其实一直对老家抱着一种奇怪的恐惧感,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都出奇一致地不喜欢她,村子里的小孩也对她抱有敌意。 五六岁她第一次回老家,隔壁那户的小女儿不喜欢她,大半夜趁温父温母不注意的时候拿鞭炮炸她,偷偷塞到她的衣兜里,吓得她一下哭出声,吵到正在聊八卦的大人们。 而爸爸为了在亲戚邻居面前展现自己在家里至高无上的地位,板着脸把她狠狠地凶了一顿。 后来她一直不喜欢回老家,顺带也不喜欢大家都喜欢的春节。 今年的春节她一个人躲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整栋楼几乎所有的租客都回家过年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昏昏沉沉地把旧年睡了过去,带着满身的病气迎来新的一年。 对联上写的是“富登春门花满院,人和家顺万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