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收回目光。 看这架势,交杯酒喝下去,何如大概就能直接倒了。 但是诸晴一贯很会守规矩。她端起床头小柜上摆放的酒杯,递向何如。 何如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盯着诸晴看也不看就接过了酒杯。 诸晴又拿起另一杯酒,抬向何如示意交杯。 何如直愣愣地把手上的酒杯杵到诸晴面前。 诸晴看了他一眼,将自己手上的酒杯也递到何如唇边,并饮尽了面前这杯酒。 双臂相交是为交杯,他们这样直愣愣的两条线又算什么? 喝完酒不出诸晴所料,何如跌跌撞撞几步,磕在床边,直接躺倒睡了过去。 诸晴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然后自己走到梳妆台前,将发鬓间华丽的首饰拆下来。 这些首饰大多是空心的,就像他们亭原君府,外强中空,随便来点力量就能轻易捏扁。 她一开始并不明白何家为什么要出那么高的彩礼求娶自己,甚至为父亲如今的困境对何家也抱有怀疑。 但自己一介女流,有些书院里的名声也不足挂齿,她实在想不通何家为什么要接上亭原君府这门亲事,这无异于引火上身。 如此,她能想到唯一的理由,便是在何家人眼中,并没有老贵族们尾大不掉的隐患,也没看见亭原君年轻时胡作非为遭的孽报。 诸晴忍不住冷笑,心道这群新贵党派里也不是一块铁板,看起来何大人是被人蒙蔽了。 就在这时,诸晴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吓得她整个人一僵,只听见身后那人喃喃着: “媳妇......娘子......诸、诸晴......” 诸晴只想把这家伙甩出去。 但她忍住了,她笑着说:“我在梳洗呢,先放开好不好。” “唔......”何如的脑袋搭在诸晴的肩膀上,他不松手。 诸晴偏头看了眼闭着眼睛的何如,心想看你这个样子,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高看你爹了,你爹难道也就只是个钱多点的傻子? 何家的发家确与金钱有关。 建兴帝即位之初国库空虚,恰逢当年大雪,压垮了不少闵都的房子,为修缮民居向富商募集捐款受阻。 当时来闵都发展的外地富商何城当即捐出全部银钱。 此事毕,建兴帝感念何城做出的牺牲,在皇后的建议下给何城封了个官职。 岂料何城虽为富商却不短视,处世圆滑且颇有才干,十年间已坐上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户部尚书年迈,日后乞骸骨,何城极有可能担任尚书一职。 只是诸晴猜测,何城能从平民晋升如此,与建兴帝的态度脱不了干系。 建兴帝愈发厌恶世家贵族对朝政指手画脚,近年提了不少平民出身的官员。 可这些人同何城一样,在闵都并无根基,只是皇帝手中的傀儡。 这也是诸晴厌恶何如的另一原因——何家处境并不稳固,他却不思进取,只知玩乐。 不过别人家的事与自己无关。 不对,现在也是“自己家的事”了。 诸晴叹了口气,掰了掰何如的手,没掰开——她也没使劲,免得把醉酒的人激发狂了。 她偏头盯着闭着眼睛的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