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歪理,险些劝你应了。” 薛蝌正了容色,朝蒋氏深深作个大揖,道:“奶奶归家头一天,便受这等委屈,皆是我的罪过。太太欢欢喜喜送饭,却受一顿闲气,也是因我而起。我给太太、奶奶陪个罪罢。” 蒋氏顾及女儿女婿体面,方才忍了多忍,没有发作的,只一口暗气憋着。这会儿见薛蝌陪小心,哽了哽,终将抱怨言语咽了下去。 遂道:“都是那老驴治的,与你什么相干?只是姨太太....” 薛蝌奉过茶,恭声道:“过了三朝,我们便回南去。日后再上京,谁知又是什么光景儿。倘或伯娘呼唤,烟妹妹便推我的账,不去就完了。实在三节六礼却不过的,还有我陪着呢。” 蒋氏正怕薛姨妈不甘心,要设法磨挫小两口。薛蝌是男人,提脚便可走开。只有岫烟,届时火气都撒在她身上,岂不委屈? 及听见这话,复作喜道:“好孩子,难得你有担待,肯体贴媳妇的难处....唉,可恨那个刁婆儿,没得叫我锤她一顿,出出气。” 岫烟笑道:“妈也不用气,戴嬷嬷这一去,可有好骂等着她。”薛蝌点头道:“假若捅到大姐那里,撵出去也未可知。” 金妈妈接口道:“有同喜同贵两个,还怕吹不到大姑娘耳中?” 蒋氏左瞧瞧右望望,疑惑道:“你们打什么哑迷儿,我一字也不明白。” 金妈妈道:“亲家太太哪知道,这是四五门子的烂账呢——大太太身边的同喜同贵,原是隔了房的亲叔伯姐妹,戴婆子就是她们姑妈。 那年她小子赌气斗狠,被人棍子蒙头,打成个痴傻。老戴讨媳妇不着,便将主意打到侄女儿身上。” 蒋氏拍腿道:“作孽!作孽!什么狗屁姑妈!她们爹娘呢?就这样应了不成?” 金妈妈便是一叹,道:“自然不应的。但戴家兄弟都死了,两个寡妇娘各拖一个独女儿,又没个好房头,能有什么法儿。 老戴先求同贵,她妈本病病歪歪,挣不过,一厥气死了。转头寻同喜时,那戴二家的抱着男人牌位,堵住汪家门首大骂三天——唔,老戴男人姓汪,原是个小管事。 戴婆子折了脸,便去求大太太。那时大姑娘还小呢,因劝:“七八岁的女孩儿,愿不愿,总得问问她爹妈。” 于是唤过人,问她们主意。那女人抢天呼地,只嚷:‘要我女儿给傻子做童养,除非我死了。’ 戴婆子当着大太太,赌咒发誓待同喜好,大太太被她哄转,反来逼戴二家的。戴二家的反不哭了,磕个头,直直撞在桌角上。” 蒋氏岫烟相顾骇然,俱道:“后来如何?”金妈妈念佛道:“还是我们大姑娘,先叫请大夫,抢下戴二家的性命....” 蒋氏岫烟齐齐吁气,道:“阿弥陀佛,救回来便好,不然两个孩子更可怜。” 金妈妈笑道:“也是她们因祸得福,竟被大姑娘看中,留在屋里使唤。大姑娘劝回太太,又赏下十几两银子,叫戴婆子外头买人。说起来,这也有十来年。” 岫烟闻言便不说话,蒋氏咋舌道:“那时节宝姑娘几岁?难为她,处理得周周祥祥。” 金妈妈想了想,道:“也就八九岁罢。到得次年年中,大太太筹谋上京前,大姑娘才把她两个孝敬上。” 蒋氏点点头,又问:“戴婆子既然得脸,怎么没跟着主子,反叫‘仇人’占高枝儿?” 岫烟不等人答,先揉一揉腹,抢道:“日头这般高,怎么小饭还没来——都怪妈,害我肚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