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墨妆扮的昙灰。 “啊啊啊!”雾隐公绝望地叫了起来,瞪视着死而复生的妻子——泥塑般的女人正一层一层丢弃他裹在自己身上的精致的壳。粉白的皮肤、修长的眉眼、殷红的樱唇……所有美丽一点点化作齑粉,委落尘埃。 憔悴衰老的,真正的蘅娘暴露在他的眼前——苍白泛黄的皮肤,衰老下垂的眼皮,毫无血色的干枯的嘴唇……还有那佝偻的身躯,干瘪的胸口…… 雾隐公窒息般移开视线,不愿面对丑陋的老妻,面对她被燔石之毒和无情岁月联手毁掉的面容与躯体。 “当啷”一声,蘅娘将左手的短剑丢在暮商眼前,右手慢慢抬起,指向自己虽然人到中年,但依然魁伟体面的丈夫:“杀、了、他!” 暮商呆了一下,但还是抓起了那把短剑,与右手的长剑并在一起——原来那是一对雌雄双剑,分则轻灵锐利,合则重剑无锋! “你、你、你疯了?!”雾隐公斥道,视线依然闪躲着妻子,“你、你竟叫她弑父?!” “你、才、疯、了!”蘅娘借助着鄢辞的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你为了,为了炼制香兽,为了你虚无缥缈的十一层,不惜编造谎言,让你亲生的孩子去、去引诱合欢狐……我、我还没有死……你、你就用箓衣和昙灰封禁我……就为、为以我为由,控制暮商,让她心甘情愿作饵……她才十六岁……她、她是你亲生的……孩子……” “我、我都是为了你!”被妻子质问到脸上,雾隐公终于不得不直视她,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外强中干,“你已经油尽灯枯,早晚我都得这么做,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只有我自己能、能决定自己应该留在谁的身边。”蘅娘说,“只有我自己能决定自己生或者死……你,不能!曾经,我给了你这个权力,但我追悔莫及,我现在……收回它。” 她看向自己的女儿,佝偻的身躯无比衰弱,却无比坚定:“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