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到处都在抓人。” “抓人?” 刚好一阵镣铐碰撞的声音撞进来,孟湘湘警觉抬起头,正要朝外看去,大爷一把扯下帘子。 紧接着是叮当作响的声音,成排混乱的脚步声,还有鞭声。竹帘地缝能看到些外面的场景,是一排排□□肮脏的足,泥泞又带着血,趾甲都是破碎的。 大爷佝偻着腰,倚在竹帘旁的柱子上,悄声道:“姑娘,不该看的千万别看。” “什么意思?” “现在乱的很,说话做事都要谨言慎行。姑娘可能不常走动,不太了解,我这店里里里外外进出的人多,听了些……” 他说着吞吞吐吐起来,孟湘湘估摸着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只好捧起碗,闷头开始喝面汤。耳边镣铐声逐渐清晰,还有人的呵斥声,孟湘湘忽然想起庆和二年时候侯府门口那一幕流刑。 那时候闯入侯府的白丁也是这样被押走,眼中的恨意不加任何遮掩,洒在世家勋贵每一个人身上。 孟湘湘端着碗边缘,顺着竹帘细缝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那排裸足被镣铐牢牢锁着,走过泥泞潮湿的地面,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前人的血印子叠后人的,竟像是条盛壮的红实线。 羁押人数很多,孟湘湘不敢出声,只能一动不动坐在那,与大爷四目相觑。 许久,这长长的流刑才走完,大爷掀开帘子观察会,才敢彻底拉开。对街店小二端起盆子,朝街上一泼,周遭店家也纷纷朝街上泼水,冲花地上的血污。他们默不作声冲干净地上的血,动作分外熟练,仿佛已经重复千百遍。泼水生在耳边响起一片,是一场诡异而又缄默的热闹。 孟湘湘的手无端抖了下,胡乱在袖兜摸索半天,把饭钱交给老人。 “谢谢您了。” 大爷颤颤巍巍收起钱,往后厨走去,临走又顿足,对孟湘湘摇摇头,“这几天一直乱,姑娘少出门为好。” “店家,这是流刑对吧?” 犯了罪的人要被羁押,然后集体去做劳役,一般是建造或是开垦的活儿,又或是充军,四处辗转,多数苦役在路上扛不住鞭笞就死了。 老人心有余悸地朝路上看了看,“是啊……” “可是为何流役如此多?我记得三年前延成侯府被烧,受流刑的苦役需要张贴详细的名单,由官吏或一方诸侯世家在城内押送示警。他们为什么没有?而且通常月末羁押,为什么现在就开始了?” “太多了……太多了……” 老人咳嗽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小姐别问太多,快些回家去吧。” 民生疾苦,他没什么说真话的权力,孟湘湘也不多问,转头看到早茶店开了,买了包子回家去了。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悠扬的笛声传来,好似在诉说什么陈年蹉跎,曲调催人泪下,愁肠百转。 隔着门扉,孟湘湘突然不敢推门进去,她抬头看到郑子潇擦干净的牌匾,心里的某一块突然破碎了。 她知道是郑子潇在吹笛子,也知道他和自己的心事一模一样。两个人表面装作快意幸福,但各自都有沉甸甸的心事,又不愿让对方看出来。他们像是演一场戏,扮演一对即将成婚的小夫妻,有友人的祝福,有美好的前程,一切圆满到毫无瑕疵。 美好可能是虚构的,沉浸在其中的感觉是真实的。 孟湘湘是鼓起勇气推开门的,他果然坐在高墙上,对着北方吹着玉笛。